杜柏钦牵牵嘴角,自嘲笑了笑:“我哪里安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你拴在我身边。”
蓁宁只觉得心开始发软,她嗫嚅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
杜柏钦说:“我当日几乎被你吓死。”
蓁宁倔强地道:“如果你肯好好放我走,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杜柏钦可能今日太累,难得不动气,只缓缓说:“既然爱我,就不要再走。”
蓁宁忽然难忍鼻中泛起的酸楚,只好垂下了头掩住表情:“我不得不走,你又不是不——”
她声音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知道——”
杜柏钦一直专注地看着她,手在沙发扶手动了动,低唤了一声:“蓁宁?”
蓁宁低着头,并没有面对他。
杜柏钦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他扳过她的脸,他的手掌很冷,蓁宁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杜柏钦瞧见她的脸,方才一直因为疲倦显得有些淡漠的脸色微变,他声音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又不骂你,你哭什么……”
蓁宁眼眶泛红,轻轻地跟他说:“就是因为爱你,才一定要走。”
蓁宁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杜柏钦伸手去擦她的泪,但完全没有用,女人一旦哭起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杜柏钦只好将她往怀中按:“别哭了,好了,别哭了。”
蓁宁靠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收起眼泪,她哭是没有声音的,只轻轻抽噎一下,肩膀就跟着颤动一下。
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模样看得杜柏钦更加心疼,他末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哭我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蓁宁推开他,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将头埋进膝盖中。
杜柏钦抱起她转了一个位置,将她的脸托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怀中的人泪水晶莹剔透,眼睛亮得如一面春日的湖水。
杜柏钦嗓子很哑,因此说得很慢:“我明天要出国,刚刚出院这两天我行程排得太满实在没有时间,秘书室已经约好,我一回来跟就她谈。”
蓁宁望着他没有说话。
杜柏钦神色很平静,声音带了低缓的回音:“如果解除婚约的消息出来,会有舆论的压力,这些由我来处理,可是你一定不能再乱跑。”
蓁宁仍旧一动未动。
杜柏钦捏住她下巴稍微加重了力道:“听到没有?”
蓁宁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杜柏钦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微微咳嗽了一声:“ace,嗯?”
蓁宁默默地忍住了心里激烈动荡,她了解他,他不是轻易给承诺的人,但一旦给了承诺,那就绝不会失信,如今他开口跟她说分明,那想必他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放弃——放弃这段举国拥戴的婚约,放弃那位深得民心的王妃,放弃两个豪门世家之间的联姻。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问题会不会很麻烦?”
杜柏钦安慰她:“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
蓁宁说:“今天,将小姐还来过。”
杜柏钦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听司三说了,抱歉我在开会。”
蓁宁低了低头:“我总觉得有点羞愧。”
杜柏钦脸上黯了黯:“对不起。”
杜柏钦脸上的疲倦压不住,又开始咳嗽。
蓁宁轻轻拍他的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杜柏钦皱着眉头抱怨:“咳咳——你都不知道,何美男存心的,那些药简直苦死人——”
蓁宁心底微微的难过,也是,他以前不知多健康,零下十几度穿一件防寒裤子一样去滑雪,南部那场雪地里的惨烈战役留下的枪伤,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发了多少脾气,才能接受今日这般身体。
他咳嗽得愈发厉害。
杜柏钦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见她没有拒绝,才靠近她的怀中。
杜柏钦倚在她肩膀咳得后背都微微颤抖。
蓁宁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宽厚肩膀,手摸到衬衣下肩胛骨,瘦削坚硬。
她轻轻替他拍背缓气,过了好久,他凌乱气息才慢慢平定下来,杜柏钦闭着眼靠在她的肩上,他的发梢有的微微潮湿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尖。
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蓁宁,我这几天咳得真是话都说不出了,你还跟我置气。”
蓁宁摸了摸他的下巴:“殿下,我知错了。”
杜柏钦侧过脸,咬了一口她的脖子:“还贫嘴。”
蓁宁扶着他站起来:“精神太差,我给你吹干头发,睡一会儿。”
蓁宁伺候他吃了药,看着他睡熟过去。
宽阔的主卧房里一片寂静。
蓁宁熄了起居室的灯,走到门口,犹豫了一秒,又蹑手蹑脚地溜回来,偷偷看他睡着的容颜。
杜柏钦闭着眼,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模糊低沉一句:“你要站多久才舍得上来?”
蓁宁挣开了他的手,小声地说:“等你回来再说。”
杜柏钦睁开眼,看着她像一个小鹿一般,逃出昏暗的卧室,消失在了起居室的门外。
第二日下午泛鹿的司机将她载到机场。
蓁宁在机场高速看到康铎的城郊,天光辽阔,冰寒天气,湛蓝天空,远处一幢一幢的高楼大厦伫立,路旁的大树掉光了叶子,只剩下疏朗的树枝伸向天空。
令人心醉的一座城市。
伊奢守在机场贵宾通道入口处,将她带往机场内的一间休息室。
杜柏钦坐在专属的候机厅,对着笔记本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