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们按照辈分规矩,一个接一个的过来向陆雪征敬酒。几杯酒下肚,席上的气氛才渐渐变得轻松。当最后一个干儿子也在陆雪征面前干杯后,陆雪征笑了,带着几分酒意转头问韩棠:“就差你一个人了,你怎么不给我敬酒?”
此言一出,席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脸上表情不禁就丰富多彩起来。而韩棠骤然红了脸,一言不发的握住酒瓶,先为陆雪征满上一杯,然后自己端杯起身,颇为扭捏的低声说道:“干爹,我敬你。”
旁人来向陆雪征敬酒,陆雪征不过是端起酒杯在嘴唇上略略一碰,示意而已;可是如今轮到韩棠敬过来了,他却是举起酒杯主动和韩棠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扶着桌沿站起来,他半醉不醉的抬手搂住了韩棠的肩膀,就这么扭头近距离的凝望着他,满眼都是笑意。而韩棠在大窘之下,索性闭上眼睛,也干了这杯。
旁人看他喝的痛快,纷纷叫好。陆雪征倚靠在韩棠身上,微笑着环视了席上众人,略带酒意的说道:“不是干爹不给你们面子,是韩棠和你们不一样。”
话到这里顿了一顿,他脸上的笑容加深扩大了,含义无限的又点了点头:“你们,明白吧?”
戴国章迟疑的微笑着,不知应该作何反应;金小丰木然的盯着桌面,脸上全无表情。唯有苏清顺鼓起勇气,起身举杯笑道:“恭喜干爹,恭喜韩哥。”
苏清顺一开头,旁人也跟着反应过来了,席上立时一片活跃,恭喜之声此起彼伏。陆雪征坐回原位,满面春风的回应着干儿子们的道喜,同时一只手还紧握着韩棠的手。韩棠要笑不笑、似笑非笑的红着脸,头脑都麻木了,心里也说不上是困窘还是羞愧,只是恨不能立刻飞天遁地,永远消失在这些人的面前。
年夜饭最终是杯盘狼藉的结束了。陆雪征这回心中愉快,不加节制,多喝了几杯。房外天寒地冻,房内温暖如春,他在微醺的酒意中喝茶休息,倒是感觉身心都很舒适。恍恍惚惚的熬到午夜时分,那辞旧迎新的好时候也就来了。
在苏宅的宽阔厅堂里,苏清顺早让仆人在地上铺好了红毯。有那急性子的人等不及,提前在外面街上点燃了一只大麻雷子,哪知一声巨响过后,后面竟是引出了千家万户的鞭炮声浪。就在这开了锅似的连绵声响中,干儿子们由戴国章领头,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走上红毯,向陆雪征磕头拜年。
李纯站在陆雪征身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皮箱。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红包,红包薄薄的,里面直接装了一张花旗银行的本票。
戴国章是“大哥哥”,第一个磕完头走上前去。而陆雪征向后一扬手,李纯就将一只红包准确的送到了他的手中。
略略向前探了身,他把红包递到戴国章面前,又醉醺醺的笑道:“大哥哥,好孩子。”
戴国章双手接过红包,笑着说道:“多谢干爹。”
戴国章下去,第二个人是金小丰。金小丰仍然是不苟言笑,严肃的、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响头。陆雪征这回没说什么,直接把红包捺到了他的手心里。
金小丰低头答道:“多谢干爹。”光头在电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第三位是苏清顺——他也是陆雪征手下的得力干将,所做的生意和戴国章类似,不过他头脑灵活,地盘扩张的很快,成绩自然也就好过戴国章了。笑嘻嘻的起身走到陆雪征面前,他也得到一只红包,以及拍在p股上的一巴掌——他在少年时代很是淘气,经常会被陆雪征抓住打p股。如今重新挨了这么一巴掌,他笑着一跳,故意哭咧咧的嚷道:“干爹,我再也不敢了!”
陆雪征也笑了:“滚蛋!”
干儿子们依照次序上前磕头,领走陆雪征派发下来的压岁红包。及至最后一人也攥着红包下去之后,陆雪征忽然发现了问题:“韩棠呢?”
戴国章和苏清顺面面相觑——真的,方才光顾着高兴了,谁都没有留意过韩棠,他人呢?
金小丰站起来说道:“我到外面找一找。”随即转身就走。
苏宅地方太大,房内的杜小东、王凤臣、李绍文等青年见金小丰先出去了,也连忙跟上,四处呼喊韩棠。陆雪征坐在上位,手里捏着仅存的一只红包,脸色很不好看——这个时候闹失踪,韩棠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金小丰找了一圈,连韩棠的影子都没有找到。独自伫立在午夜寒风中,他隐约预想出了一点端倪,但是不敢确定。
杜小东和李绍文此行带了不少随从,这时就撒网似的把人派到大街上寻觅。苏清顺带着一身寒气走回厅内,心中满怀惊诧,可是眼看陆雪征气色不善,就没敢喧哗,只低声说道:“奇怪,韩棠没了。”
戴国章和李纯守在陆雪征身边,听闻此言,他便向苏清顺递去了一个眼色。苏清顺会意,立刻紧紧闭嘴,一声不吭。而李纯站在后方,懵懂中感觉出了不妙,却是忽然福至心灵的说出一句话来:“干爹,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韩哥又不会被人拐走,咱明天再找不行吗?”
陆雪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红包向后一扔,自行起身向外走去:“好,回家。”
李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