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硕看了一眼韩建示,继续不动声色的给韩芊夹菜,并轻声劝道:“慢点吃,大晚上的肉吃多了不好克化,一定要细嚼慢咽,懂吗?”
“唔,知道。”韩芊拿了帕子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又挺了挺胸脯坐端正。
丫鬟又抬了食盒来,奉上四道素材:清炒菜心,四小白,尖椒豆芽,另外还有一个香葱鸡蛋饼。
然后,另一个食盒里装的是一大盅蜂蜜炖熊掌和一道清淡的金钩紫菜汤。
云硕伸手想要拿汤勺给韩芊盛汤,却被韩建示抢了先。
韩建示有些赌气似的看了云硕一眼,最后还是拿起了卫恬恬的碗。云硕隔着桌子回了韩建示一个轻笑的目光,等他把汤勺放下后方给韩芊也盛了一碗汤。而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卫凌沣则拿起筷子狠狠地插了一块熊掌捞到自己的碗里开始啃。
这一顿饭吃的是风云暗涌。木讷但却心明眼亮的卫凌沣装傻子只当啥都看不见,韩建示和云硕两个人斗智斗勇,明来暗往,通透的卫恬恬简直是左右为难。唯有韩芊胃口大开,吃了个酣畅淋漓。
从家和斋出来上车的时候,韩建示朝着云硕抱拳拱手:“今晚让四爷破费了。”吃饭的钱是云硕掏的腰包,韩建示想耿直一把不欠某人的人情,却不料某人身边的狗腿子早就跑去把钱给了。
“应该的。”云硕又顶着某人的冷眼摸了摸韩芊的脑袋,低声说道:“等家里的事情过去了,朕带你去承州行宫踏雪围猎。”
“真的吗?”韩芊的大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踏雪围猎啊!一听就好带劲。
“当然。”云硕说着弯下腰去,和韩芊平视着,“芊芊你要记住,这辈子我绝不会骗你,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太好了!”韩芊完全没看到皇帝陛下双眸里深不可测的情绪,只高兴的挥手欢呼。
看着又变回之前那个开心快乐的小丫头,云硕终于满意的直起身子。
韩建示的脸阴沉如锅底,却什么也不能说,就算想说也说不出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卫恬恬提醒众人。
“上车。”韩建示上前把韩芊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卫恬恬转身看了云硕一眼,轻轻福了一福也默默地上车。云硕看着韩建示用力的摔上车帘子,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卫家的马车在皇帝陛下的注视中渐行渐远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一直站在皇上身侧的千夜低声叹道:“爷那些话,小郡主根本没听懂呢。”
云硕淡然一笑,说道:“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懂。”
千夜顿时无语凝噎——我们家爷原来也会说这种让人酸不拉几让人恶心的话。
当晚韩建示回到家里半夜没睡着。
皇上对自家妹妹的心思昭然若揭,而且完全不做掩饰,怪不得母亲那么生气。
你说你都是皇上了,为什么还盯着韩家不放?
天下那么多女子,你想挑什么样的挑不出来,为什么非要盯着我妹妹?
最要紧的是,韩芊那丫头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早就养成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性格,她天真率直如同一块无暇的白玉,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后宫里生存?将来还不得被碾得渣都不剩?!
韩建示此时才真正明白了母亲为何狠心把韩芊关在祠堂那么久直到皇上亲自到访才让她出来。但也同时认识到只把妹妹关起来是没用的,因为韩芊还是个孩子,心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这事儿的关键在皇上那里,若要真正的解决,必须跟皇上好好地谈谈。
可是怎么谈呢?对方是皇上啊!
这件事情韩建示想了一夜都没结果,倒是弄得自己第二天起来眼底泛黑,灰头土脸的没精神。
而此后云硕更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每天都打发人来给韩芊送东西,从吃的玩的,到用的甚至没用的珠宝首饰珍玩等,不管是什么,反正每天都有东西送。
大长公主夫妇以及韩家兄弟越发的郁闷。但此时周氏的丧事还没办法,他们谁也没工夫理论这件事情。
经过二十七天的忙碌,终于到了发丧出殡这一天。
韩钧扛着灵幡,摔了孝子盆,一路痛哭着引着棺柩出忠毅侯府的大门,在漫天飞舞的纸钱中出穿过帝都城喧哗的大街出南城门往皇家寺院大悲寺的方向去。
在比大悲寺远二十多里的地方是韩家的家庙,周氏的棺木就暂时寄放在庙里,等以后再送往韩家再安阳的祖茔入土。
在周氏丧事这件事情上,大公主力求圆满,绝不让人指摘出一点不是。
再加上安逸候府今非昔比自己也一脑门子麻烦事儿,所以果然只在周氏出殡这日来了几个人一路跟随至家庙,又看着韩家的人安排好了念经超度等事宜之后方跟送葬的队伍一起回城。
而此时,安逸候请旨丁忧的奏折还没被批复。云硕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跟周相爷作对似的,你越是请旨丁忧我就越是不批,我看你最后会怎么样。
随着皇上第三次夺情的批复,让周相爷的心也跟着松动起来——
皇上是真心要留自己吗?这不可能,皇上年轻气盛,又刚登大宝,正是一门心思要抓权的时候,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把自己赶出朝堂的机会。
可他为什么一再的对自己丁忧的事情不批复?
难道是怕自己走了,那些文臣们更不好掌控?
安逸候细细的想了想目前在朝堂之中依然坚守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