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远只是一双美目充满气势地瞪著他,瞪得他心也抖肝也颤,又怕他真被自己气炸了,急急巴巴道:“好好好,我滚……我这就滚……”
09
张阿牛被萧凌远生生地瞪了出来,可他不敢走远,怕萧凌远还有什麽头疼脑热不舒服的地方。关上门便一个转身,趴在萧凌远的窗户边上,用手指头沾著口水戳破一个洞,使劲往里头瞧。
这萧凌远从小到大受的所有屈辱全是在这张阿牛面前受的。他心中郁闷之极,直觉和这父子两八字不合,小的欺负他,大的也欺负他!
他越想越郁闷,把人往被子里一裹,半宿没出来。这可把在门外一直观察著屋里动静的张大牛看著急了,那麽热的天,就算生气,也不能闷被子啊,万一没被他气坏,却闷出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他抓耳挠腮的,也不敢进去,只能在窗边干著急著。
天色已经黄昏,渐渐黑了下来,乌压压的,再黑下去,就看不清里面的动静了!正在张阿牛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里终於有了动静。只见萧凌远掀开被子起了身,虚弱至极地走到了桌边点起了蜡烛,屋里有了烛光,总算不至於黑暗一片,可萧凌远的脸色却怎麽看都不好,甚至比刚才还要不好。
他拖著身子打开门,看著是要出去的样子,张阿牛快速往边上一躲,免得被他发现。
都已经这样了,不在屋里好好休息,这是要去哪儿?怀揣著疑问和担忧,张阿牛亦步亦趋小心谨慎地跟在他的後面。
其实萧凌远也没有去什麽地方,他只是肚子里空无一物,现在这是用晚膳的时辰了,他就算气饱了,肚子还是会饿,还是会想吃东西的。
米缸里还有些米,除此之外,便只有些辛辣的酱菜,就算生活技能无限接近於零的萧凌远都知道,他现在的身子吃辛辣之物那便是自寻死路。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再次尝试著生火做饭。可是怎麽把生米变成熟饭?从来没做过也没看人做过的萧凌远对著米缸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只能先弯下腰从米缸里舀出了一斗米,放进大锅里,放在灶台上,继续挑战白日里挑战失败的火折子。
他g本不会点火,白天失败的,晚上自然也成功不了。试了十几下,把火折子一丢,竟然蹲在地上手捂著脸,小小声地抽泣起来。
这可把一直在外边看的张阿牛难受坏了,心脏一紧,这辈子就没那麽酸溜溜,酥麻麻地难受过,五味杂陈,跟生病似的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当场就装不住了,冲进了厨房,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手脚麻利地捡起被萧凌远扔掉的火折子,一下子就升起了火。
他也不管火就这麽烧著,端起了灶台上的锅子,在水缸那舀了两碗水,再放回灶台,盖上锅盖,看著一脸愣神相盯著他目不转睛的萧凌远,见萧凌远不说话,实在是被这气氛弄得不上不下,干脆恶声恶气地说:“好米都是被你这种不会做饭的糟蹋的!以後干脆老子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了,你给我躺床上休息去!”也不理会萧凌远看疯子的眼神看著他,狠下心来把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把他扔回床上,道:“好好躺著!我回家弄些菜过来,一会就有晚饭吃了!”
走到门口,还回头又叮嘱了一句:“我再回来的时候要是看你又胡乱下地,我还要打你屁股!”
萧凌远真是被这疯子弄得六神无主了。他方才暗自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在这种地方被这些乡野村夫欺负就算了,连生个火给自己做顿饭都做不到,真真的百无一用是书生。想著想著,情绪失控,便哭泣了起来,谁知道张阿牛这混蛋一直没走,猥琐不堪地偷窥著自己,还看到了自己最脆弱最软弱的一面。
明明应该狠狠骂一顿这个混蛋的,见他一言不发把火给升上饭给做上了,自己竟然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开口去骂他。
光是做饭也就算了,这坏人还……还那样的抱自己,可是在他怀里为什麽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身子还一直发软,脸也滚烫滚烫的,若不是这天色那麽黑,一定会被张阿牛发现的!
从来没有人用那麽凶狠的语气对自己下过命令,还是这麽一个自己完全不可能看上眼的人,可他就是傻愣愣的被他chu气的命令震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张阿牛已经带著个篮子和一个小包再次出现,把新煮上的饭用两个雪白的瓷碗盛上,菜篮子里都是些清清淡淡的小菜,一点油星子都没有。
“不是不让你吃好的,你今日伤了肠胃,必须吃清淡的调理几天。这青菜只过了过水,萝卜丝拌木耳是开胃的,芹菜香干,还有西红柿蛋汤……”他絮絮叨叨地说著菜,见萧凌远还不动,扭过头来看他,道:“要我来抱你下床吗?”
如果换做平时,这话怎麽听都像是在嘲讽,可萧凌远楞是没在张阿牛的话语里听出哪怕一星半点的嘲讽的意思。他知道张阿牛说的是真的,当然不愿意再让他抱了,连忙手忙脚乱地起身,在桌子边坐定,像个等待开饭的乖孩子似的。
“先生吃吧。”看到萧凌远目不转睛盯著自己做的菜,张阿牛心里极度满足,也拿起了筷子,给萧凌远夹了一口木耳。
一碗大米饭,三个小菜,一个清汤,萧凌远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可耐不住他真的饿了,而且这张阿牛真没说谎……简简单单的菜色,却是萧凌远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