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手腕、手肘、以至与肩膀都由酸痛而转向麻木,更不用说手指。
她看见手指上的汗水,在石头上留下黑色的痕迹,而这痕迹越拖越长。这说明她正一分一分地往下滑落。
真的就要这样暴尸于崖下吗?她不愿意,但他更怕受王氏兄弟的凌辱。她只能默祷:快走吧,快走吧……
王全见半天没有一丁点声息,不禁怀疑:“难道我猜错,被他从别的地方逃走了?——下去看看!”
他下了马,看准岩石上一处突起的地方,纵身跃下,一只手牢牢抓住,另一只手向下摸索,缓缓下移。
云霓全身早已香汗淋漓,嘴里流进许多咸味的液体,她自己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种超过忍耐力极限的痛楚,几乎让她把死亡也看得轻松了。她想就此放弃!
一双脚出现在头顶。
啊,梯子来了!再坚持一会吧。
渐渐地,那双脚离她近了,差不多就在手边。
可是她还不敢跳过去,——再近点吧。
那双脚在向她乱踢,大概是探路,也是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人藏着。
云霓抓住这机会,缩身向前蹿,稳稳抱住一条小腿。
“啊——”王全惊呼,手中拿捏不稳,直向下滑去。
他力透指尖,拼命抠住石壁,滑下两尺有余,终于抓牢。
云霓肩膀一耸,冲天而起,越过王全时,双脚在他头上一踏,借着这力量,一个筋斗翻到路上。
“啊——”王全再一次惊呼,身体直向下堕。
幸好云霓不欲伤他性命,踩他的一脚,是用巧力把他踢向石壁。所以他斜斜落下,不过丈余的高度,双臂一张,仍能吸附在悬崖上。
在王全恶毒的咒骂声中,云霓策马绝尘而去。
她知道王康在前面,不敢与他朝相,割破衣衫蒙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转过弯不远,果见他驻马在路边等候。
“后面有位兄台跳崖,你还不去去替他收尸?”经过他身边时,云霓变着嗓音,粗声粗气地说。
“关我屁事!”王康骂一句,突然醒悟:“啊,王全!”一边圈转马头,一边指着云霓背影:“****的你不得好死!……”
山上已经没有路了。几年或十几年前人们通行的路,早被荆棘和荒草封死。关千剑只能寻草木稀疏的地方走。
如果每一脚踏下去,都不知道脚落在何处,——虽是白天,却与黑夜无异——那真是一种糟糕的体验。更何况还是一座充满神秘与恐怖的深山。
他手脚并用,在乱草丛中钻了不上百步,即感到脚下冰冷,且越来越重。提左脚脚起来看时,膝盖以下满是淤泥,色作深黑,中人欲呕。
他只得折一把树枝,先来揩干净淤泥。第一下揩过,竟从泥中翻出两只吸血虫。他看着肉麻,急急忙忙处理了左脚,正要提右脚起来,一只蝎子蹿上小腿,嗖一声到了脖子上。他吓得叫起来,两手连拍,把它甩落地上,不敢再停留,向山上飞奔。
忽到一处地方,有一股细流泠泠作响,枝叶掩映中,更透出数点金光。
他心中一动:难道我运气这么好,还在山脚下就遇上金鲤鱼,倒不必到黑龙潭?
他停下来,先止住一切声息,大气不敢喘一口,把脚高高提起,避开草木,轻轻跨过,先让脚跟着地,再才把脚掌慢慢放实。如此小心翼翼挨到近处,分开两边草叶,凑上去看,只见果然是一条全身金光灿灿的家伙,只是身子特别细长,且并未整个没在水中,倒有一半在岸上。
这不是太便宜我了吗?他两手成爪,就要来一个虎扑,把它按住。忽然哗啦一声水响,那鱼跳起一尺有余,不但不避,反向关千剑怀中撞来。
蛇!
吃这一惊,他猛向后跃,去了七八尺。
这条金蛇有手腕粗细,足够两臂张开的长度。它离了溪水,钻出草丛,高昂着头,朝人直吐信子。
关千剑知道越是颜色艳丽的蛇,越是带有剧毒,更兼蛇头作三角之形,咬人必死。
他知道厉害,不敢逞强,往旁边一钻,绕道而走。没走三五步,前面金光耀眼,抬起头来,那蛇赫然守着去路,且瞪起一双溜圆的眼珠。
关千剑心中发毛,回头看看,只希望那四个打手还跟在身后。
但后面了无动静。
“今天老子认栽,再给你让一次路。”他再次钻进旁边的乱草。
这回他吸取教训,横着走了老远,才继续向上。但没走上几步,又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拦在前面。还是那杀金蛇。
真是著邪门了!他几乎不敢看它那双冰冷森寒的眼睛。
当他鼓起勇气和它对视时,他感到它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正如一个人逼视着另一个人。
它突然想起一个小时听过的传说:但凡蛇拦人路,只为和人比三种能耐,第一就是眼力,第二是比长短,第三是比高矮。如果三样比完,让蛇满盘皆输,它就会乖乖让出道路,反之,它则要发起攻击。
这虽是荒诞不经的说法,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以图侥幸。
他眉心下沉,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金蛇的双眼。
大约过了三四十吸的功夫,金蛇把眼瞌上,过了一会,才重新睁开。
关千剑竟也有一种胜利的喜悦,对着这爬虫咧嘴而笑。就见他般曲的身子慢慢散开,摆直了横着,头也落到地上。
他心中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