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大暑刚过不久,天气还是很炎热。
韩吟托着下巴,坐在房外的石阶上,被带着凉意的夜风吹得很舒服。
趴在她面前的胡侃已经结结巴巴的说了小半个时辰,不但将自己的来意企图交待了一个清楚明白,还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包括祖宗十八代的经历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就为了证明他其实家世清白,是个好人,从前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次是被贪欲蒙了心窍,不是有意要冒犯她这位大仙清修的。
他哭得狼狈,不停的磕着头:“只求大仙饶小的这条贱命……”
韩吟看看他:“那要瞧你口风严不严了。”
胡侃一愣,随即会意,抹着泪道:“严!绝对严!今晚的事情,小的一句话都不敢往外传,大仙要不信,小的发誓……”
“发誓有什么用啊?”她又不是没见过当着面信誓旦旦,转头就卖你没商量的人。
胡侃苦着脸,束手无策起来。
韩吟忽然话锋一转,笑吟吟的问他:“你想不想知道住在这里的那位小哥上哪去了?”
怕是被你吃了……
胡侃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只是摇头。
韩吟窥知其心意,就着脸道:“你还真猜对了,我确是将他吃了,然后变作他的模样。你瞧,我变得像不像?”
她在村里住这么久,但早出夜归,胡侃其实没同她打过照面,只远远的看见过她两回,哪里知道像不像,然而此时也只能顺着她的话捣头如蒜:“像!很像!”
韩吟却不满意:“我倒觉得有些不像,不过不妨,我如今学了夺舍之法,可以直接强占了人的身体来用,怕是连那人的爹娘都瞧不出异样来。”
胡侃:……
韩吟又上下打量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眉:“我真不喜欢你的身体,可要是迫不得已……”
胡侃唬得又哭:“没有迫不得已……小的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不会就好,要不她就该挪地方了。
韩吟安了心,立起身道:“你去吧。”
胡侃如蒙大赦,下死劲的对她磕了两个头,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等等——”韩吟又喊住他。
胡侃哆嗦着嘴唇:“大……大仙还有何吩咐?”
韩吟扶额:“你去打点水来,把地上这些鼻涕眼泪什么的都冲洗干净。”
好大一摊呢!
她可不想出入都踩着过。
胡侃只求保命,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慌忙又去找水桶打水。
韩吟就不再管他,回房去继续看那竹简了。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些竹简应该都是元一真人的随手散记,内容零乱冗杂,不过涉猎奇多,而且正合她修的九玄心法,对她这个暂时没有师父指点的修仙外行来说,许多疑惑都能在上面找见答案,当然如同拾获至宝。
韩吟一条条查看过去,忽然有行字跳入她眼里,勾得她心思一动——
叶分五色,实大如拳者,五行果也。
这不就是她在灵圃里吃的那种果子么!
绝对错不了,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摘那果子就是因为叶色分明又各不相染,瞧去极为显眼,而且够大够吃。
她连忙看下去,发现上面说五行果珍奇少见,五百年一熟,算得上是三品灵果,但是想吃它的人绝对不多,因为它的效用是让人体能够聚纳五行灵气,而且需要未修炼过的人吃才好,否则灭灵气,毁内丹……
才看到这里,胡侃就瑟瑟缩缩的立在门外喊她:“大仙,我将地清洗干净了。”
韩吟此刻哪有理会他的心思,甚至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头都没抬就随口道了句:“那你去休息吧。”
去休息……
胡侃好忧郁,不知道韩吟是让他回家休息还是在这里休息。他有心想溜回家吧,不敢,有心想问吧,看她在那里专注凝神的看竹简,生怕扰了她,她要生气,立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才悄悄的退走。
韩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还埋头在竹简之中,心情复杂难言,喜忧掺半。
暗喜的是她运气真不错,误食五行果只不过损失了三个月的修为,还没到毁丹重修的绝惨境地,忧烦的是竹简上对五行果的记述就这么一段,后头还写着一句让她心惊跳的话,简而言之就是元一真人说了,能不吃就别吃,否则后悔莫及。
“到底为什么啊!”韩吟一头雾水,好想撞桌:“难道这果子除了灭灵气,毁内丹,吃下去还有别的不良后果?”
房里忽然响起“嗤”的一声讥笑。
韩吟微扬了眉,抬眼扫见房外空荡无人,再低头,土灵猪正趴在她脚边呼呼大睡,心里就有些悟了,不惊反喜,连忙从怀里将那枚造化金钱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搁在桌上,讨好着问它:“是你在笑么?”
造化金钱懒懒的哼得一声。
韩吟愈喜,因为这造化金钱脾气好生古怪,自从离开瀑底石室后,无论她求恳还是诱惑,它总是装死不语,今日难得肯开口,想来是心情不错,也许哄得它高兴,能从它那里得到些指点。
她就尽量柔着声问它:“你知道么?”
造化金钱极不高兴:“废话,你以为本大爷同你一样蠢,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告诉你!天下少有我不知道的事,可我就是不高兴说给你听!”
这口气恣然傲慢到了极点。
韩吟捏拳,吞气,决定忍了:“求求你行吧,告诉我好不好?”
“求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说!”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