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太太,主要责任都在我,胡某本来就不是这块料,g本没有这个能力在生意场上周旋,都是被蓉芳……唉,不说也罢!”
胡巍的话很实在,却让我作呕。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的心里忽然没有了往日的同情,有的只是一种鄙夷和不屑。一个男人连做人的自尊都可以放弃,甘愿活在一种最为世俗、最为卑劣的氛围里,那么他还有什么值得女人留恋的特质呢?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我看到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躯壳,一个十足的傀儡。
y体被我搅拌得浮起了一层泡沫,久久不散。
“听说你以前是个画家,放弃这个专业觉得可惜吗?”我仍然紧盯着那层泡沫,并没有抬动眼皮的意思,但话锋已转,我的心也随之“怦怦”直跳。神秘的面纱已经掀开一角,里面到底是一张怎样的嘴脸呢?
“哪里称得上是什么画家,也只是个糊口的手段而已,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的眼神里又闪现出第一次在周家见到我时的异样,只是这次面对我咄咄逼人的审视,他立刻回避了。
“胡先生怎么那么谦虚嘛!依我看,你年轻时一定是个很有才气的画家。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怎么和蓉芳走到一起的吗?”
我拿起手中的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连同那层泡沫。
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尝过的苦涩,苦得我神经麻木,没有知觉。但我还必须佯装笑意,去追寻一个也许永远没有结果的答案。
胡巍怔了一下,我知道问题触到了他心底蛰伏的痛苦,因为他拿着香烟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哆嗦。
我也做好了准备,端起杯子把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感觉很过瘾。
好像胡巍天x惧怕女人,他很听话,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他便开始了冗长的台词,带着一抹稀有的色彩,好像一个三流导演正在酝酿一个催人泪下的悲剧故事。
年轻时的胡巍,是苏州城里的一个靠画画为生的画匠,整天背着他的画夹和一支竹笛云游四海,行踪飘忽,日子虽过得捉襟见肘,却很是逍遥自在。
他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住在上海的老好婆。
年迈的好婆托媒人给他在上海说了一门亲,对方就是当时家境也贫寒不堪的蓉芳。
蓉芳长得五大三chu,却一心贪恋胡巍的清瘦白俊,便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胡巍因生x懦弱,且一门心思地关注着他的创作,所以他的婚事便全由老好婆一手c办,很快就在上海与蓉芳结了婚。不久,老好婆去世,临终前嘱咐胡巍好好对待蓉芳,同时为孙子留下了她在世的惟一一份财产—一只金玉镯,那是她在一大户人家当佣时,主人赐给她的一件宝物。
婚后,胡巍发现与蓉芳格格不入,蓉芳的骄纵跋扈、嫌贫爱富令他焦头烂额,g本无心继续从事他热爱的绘画工作,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胡巍住在苏州时,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唤芹儿,芹儿对他情深意笃,可她的父母却嫌弃胡巍的寒酸,并不赞同两人的婚事。胡巍一气之下,不顾芹儿对他的感情,赌气跑到了上海,并听从了好婆的安排,娶了蓉芳为妻。
蓉芳的蛮横使他越来越思念芹儿的温婉,他又跑回了苏州,想与芹儿鸳梦重温。
可是,往日的好景已一去不复返,芹儿因思念胡巍,积劳成疾,一朵娇艳的花蕊夭折在胡巍自私的赌气中。
悔恨交加的胡巍万念俱灰,他重又回到上海,在蓉芳的y威中苟且偷生,不久便生下了女儿胡艳艳。
女儿的出生使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添霜,蓉芳便使尽花招哀求表哥周玉成,在上海的周氏公司为胡巍谋到了这一份体面他却力所不及的职位。
胡巍的叙述乏善无味,我只能从中嗅出一个窝囊男人对爱情两字的玷污,对自己命运的颓废接受,到头来只能呆在这个混沌不堪的咖啡馆里,像一个蹩脚的舞台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对着一个长得像他死去的恋人芹儿一样的陌生女人,陈述着自己同样蹩脚的台词。
而我,却为胡巍如此糟糕的脚本抱以一声发自内心的嘲笑。
世上的男人千千万,我想,当初的母亲再怎么愚痴,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毫无血气的男人身上。
不管胡巍的故事是否真实,我却从心底认为他不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让那对一模一样的龙凤金玉镯见鬼去吧!只有它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庆幸这样的真相如石沉大海般永远不可能浮出水面,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咖啡馆的乌烟瘴气令我头脑发涨,胡巍却自始至终没有正视过我,只是一g一g地划着火柴,机械似的抽着烟,好像香烟成了他这场演出的必备道具。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挫败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与玻璃窗外影影绰绰的陌生人并无两样。
看我没有反应,胡巍讪讪地笑了,很尴尬勉强。
“太太,就别再谈我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趁这个机会,我倒真有一件事想求您呢。”
这回他倒放下了香烟道具,人也变得活络起来。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