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闰见了我很是大方,我也从心里喜欢她,由衷地觉得只有她才能给毕福带来永久的幸福。
荣妈看着小闰的变化也喜得哈哈直乐,嘴里一直嚷着要积点德,再做一回接生婆。只是毕伯的病让大家很是担忧,可毕伯自己却很看得开:“你们放心,我还死不了,老爷的宝贝龙凤椅可少不了我的保护,再说,我还等着孙子叫一声‘爷爷’呢!”
毕伯的乐观让大家的心里或多或少好受了一些。
“可不是,你不在呀,那天太太都自己动手清洁龙凤椅了,她那双嫩手哪是干那活的料呀,直把老婆子我急得没法子。”
“太太,你们都放心好了,有阿福在周家,会保养好龙凤椅的。”小闰对着大家自豪地说道,神情里满是对自己丈夫的钦慕。
“他那点木工手艺我还不清楚,不是我夸口,周家的龙凤椅之所以传到现在还那么鲜亮,毕家可是付出了很大的辛苦。”
“是啊,毕伯,老爷可总是念念不忘您的功劳的。”
听我这么一说,毕伯灰暗沧桑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欣慰的笑容,病情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周叔曾对我说过,龙凤椅是毕家祖辈所制,它们有现在的风采,的确不能抹灭了毕家人世代的功劳。可究竟周家与毕家有怎样的渊源,周叔并没多讲,我也一无所知。
正待我欲再次询问,毕伯却岔开了话题。
“对了,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太太讲。”毕伯对着正俯首贴在小闰肚子上的荣妈说道。
一老一少便嬉嬉笑笑地去了外屋的客堂。
于是,我奇怪地看着毕伯颤颤巍巍地起身,从大橱柜里m索着取出了一只暗红色的皮匣子。从匣子表面破损的表皮看,显然它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红绸布,毕伯把它交到了我手上。
“叶子啊,本来我是想在你和毕福成婚的时候再交给你,现在看来不用了,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见了阎王爷,趁你今天来,就把这只金镯交还给你吧。”
我打开红布,一只金灿灿的龙凤镯呈现在我的手里,上面还星星点点地镶嵌着一颗颗细小碧绿的翠玉,甚为别致。
“毕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您还是留给小闰吧。”
“不不不,叶子,你弄错了,这只镯子是你妈在世时交给我的,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又怕你弄丢,所以托我在你与毕福成婚时交给你的。听你妈说,这是你生父留下的惟一一件信物,你可得好好收着。”
我惊异地再次仔细端详起手中的这件宝物,龙凤镯变得亲切异常,只见它泛着纯粹的黄光,星星点点的翠玉好似一只只眼睛,犹如天堂里的父母正默默地凝视着他们的女儿,我的双眼一下子模糊了。
从毕伯家出来,我与荣妈缓慢地行进在同里镇的小桥流水边。古朴的小镇仍然熙来攘往,甚为热闹,除了亲切之外,它带给我更多的是一种对莫测人生的感叹。
跨进周府森严的大门之际,背后却传来了黄包车夫洪亮的声音:“先生、小姐,到嘞!”
我回头一看,从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洋气十足的人。
周汝佳亲昵地把那个穿着粉红色曳地乔其纱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抱下了车。
眼见这种光景,我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料周汝佳开口叫住了我。
“周太太,别那么不近人情,来认识一下咱们家的亲戚。”
“哟!表小姐来啦,您可是好一阵子没来看你表舅啦。”总爱管闲事的荣妈眯着那双不灵光的双眼又热情地搀和了进来。
这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艳艳,这是你表舅心爱的宝贝,我的小妈。”
我厌恶地瞪了周汝佳一眼,他那副油嘴滑舌的腔调一辈子都改不了。
“你好,艳艳。快请进吧,老爷在家呢。”
“哟!表舅妈长得可真标致,我表舅艳福不浅噢!”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子说起话来嗲声嗲气,浮着一层浅薄的俗气。
我不置可否地对她微微一笑。
“都快进去说话吧,老婆子得做些同里的特色小菜,好好招待表小姐。”
于是,我们几个人鱼贯而入。
周叔对于表侄女胡艳艳的到来并未表现出太过的热情,在两个年轻人面前,他又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势。艳艳向他没头没脑地提出了许多在同里游玩的设想,周叔却充耳不闻,只是询问了一下儿子在上海的生意情况。周汝佳支支吾吾地说不利索,免不了又被他父亲教训了一番,直把他说得拉起艳艳直奔周家后园。
每次周汝佳回来,都惹得周玉成生气一场,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在一边瞧着,心里总不是滋味,周家迟早都得有人继承家业,周汝佳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周叔得c劳到何时方能省心,一想到这,我不禁又心疼起丈夫来。
胡艳艳是周玉成在上海的表妹蓉芳的掌上明珠,两家素来很少有交往。蓉芳嫁给了当时沪上一个并不知名的小画家胡巍,日子过得颇为清贫。前些年,周玉成生意做到了上海,成立了周氏有限公司,蓉芳求表哥给她丈夫在公司里谋一个职位,周玉成慷慨地把总经理的宝座给了胡巍。这样,胡巍就放弃了绘画生涯,成了公事房里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