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这是吴清晨一生中走过最漫长,也最艰难的一段路。
这段最艰难的路程大约三四十米,正是小厅侧门和人民大会堂主席台唯一一个座位之间的距离。
这个唯一的座位属于吴清晨。
我一定是疯了。
就算最狂妄的梦中,吴清晨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着皱巴巴的衬衣,以及同样皱巴巴的裤子,外面套上一层防弹衣、一层救生衣,身前再竖起两块防弹玻璃,站在人民大会堂主席台唯一一张座位前,面前是一排又一排不管肤色是黄是白是黑,脸上都挂满了焦虑、慌乱、惊喜、期盼等等等等几乎全部人类情感的人群。
我一定是疯了。
吴清晨脑子里基本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李小平耐心示意了多少次,才战战兢兢,心惊肉跳,甚至可以说是毛骨悚然地将屁股稍微贴上了主席台唯一的座位。
仔细调整了几遍防弹玻璃的位置和角度,两名士兵在玻璃一侧的仪器上按了几个键,巨型玻璃的底端放下了几组支架,几只钻头从滑轮旁伸出,很快将大会堂的地板钻得木屑横飞。
“各位……”没有试音,没有客套,钻头轻微的嗡嗡声中,李子平从吴清晨面前的桌子上取了一只话筒:“现在各位坐在这里,都是同一个原因。不管你们有多少问题,我们能够确定答案的几乎没有。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这位就是吴清晨先生,目前最有可能是各位下午都已经见过一面的朋友。”
下午已经见过一面?是指我的梦吗?吴清晨不由自主地转头右望,季明明一反常态,满脸严肃地站得端端正正,仿佛听见了吴清晨心中所想一般,对吴清晨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才我们已经确定了程序,时间宝贵,现在开始第五项议程的最终表决吧。”
刚刚稍微安静了一点的会场立刻又一次爆发出声浪。
许多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大会堂右侧一位金发女子甚至脱下鞋子丢向主席台的位置,神情激动地大声陈诉。
吴清晨一个字都听不懂,望向张主任和李子平,两人神情严肃,没有尴尬,也没有恼怒,李子平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吴清晨不必介意,“科尔斯小姐,这是已经通过了我们一致同意的方案,就算你不尊重我们三个多小时的成果,你也必须尊重事实……是,我了解你尊重……我们……不,全人类现在都不可能,更没有时间因为还有代表没有赶到会场就推迟表决……”
更大的声浪。
“不,不,科尔斯小姐,罗波特先生,各位先生女士们!这并不代表这四十几个国家的公民已经被排除在全人类之外……没有,绝对没有……当然更没有被开除人籍……先生们,他们随时,哪怕最后一秒踏进会场都不会错过表决。”
声浪没有丝毫停歇或降低的迹象。
李子平不得不再次抬高声音:“如果这些国家派出的代表已经不存在及时赶到的可能,这些国家还可以随时像图瓦卢,伯利兹,洪都拉斯共和国的朋友一样,指定任意一名现在在附近的本国、中国或其他国家的任何公民,甚至包括在座的任何一位代为表决,只要他们传真一份联合国认可的书面授权,表决的结果就认定有效。请大家相信,联合国已经为这次表决付出了最大的宽容和努力。”
“现在请安静……”李子平环顾会场,不管自己这句话的效果如何微乎其微,“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天象事件会议进入第五项议程的最后流程:对天象事件疑似主体----吴清晨先生的确认性实验进行最后表决。”
确认性实验?人体实验?
吴清晨的心脏飞快地跳动,李子平接着说了下去:“由于许多代表,还有吴清晨先生刚刚到达会场,我们有必要为各位对第五项议程作出简单的说明。”
“2012年5月8日13时27分13秒,全球同一时间,不分白天黑夜,不同经纬度的天空同时出现同样的天象。”
“目前的研究表明:该天象直接和观测主体相关,不同的观测者,观测仪器,最后得到的观测结果和观测角度完全一致。”
“通俗地说,同一时间,东半球和西半球,大街上和山顶上,所有人看到的内容完全一致,并且没有正面和侧面的区别,任何观测对象和该天象的距离都会始终保持在约355米。通过直升机和潜水艇的进一步测试,我们已经确定这个距离既不会增加,也不会缩短,同时水中也会出现,因为光线的折射反射,显示比较模糊,其他物质的实验也有了一定的结果……”
东半球……西半球……全世界……
原来这都是真的,原来没有人骗我,原来我中午真做了一个这么了不起的梦……
从三千张脸里面认出了无数电视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面孔,吴清晨心里的怀疑彻底崩塌。
“各国已经确认,天象事件远超目前地球已有的科学理论层次,短期内找出具体原因的可能性很不乐观。”
“目前地球人类面临面对更加紧急的问题:天象事件最终部分引发的又一事件,其暂命名为‘红印’。即天象事件主体于天象最终部分意外受伤,产生红印时,全球人类同时间同部位产生了同样的红印,以及同样的身体感受,直接引发多起事故,造成了巨……”说到这儿,李子平皱起了眉头,视线从稿件移开,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