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州境内,马鞍山,因山像一个马鞍子而得名,早些年,在这里发现了铁矿,北汉朝廷组织人力开采,随着矿工的涌入,在山下逐渐形成了村落,随着开采的逐渐扩大,小村落现在已经发展成一个镇子,镇子被称为马鞍镇。
在马鞍镇,北汉驻守了一个营的兵马,五百人,主要的职责是监管矿工,避免暴乱。白猛是这个营的指挥,镇上没有镇长,白猛是这个镇的土皇上。
正月初十,一队契丹兵住进马鞍镇。北汉的皇位更迭在即,北汉和大燕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了,契丹王庭恐一旦战起,多生事端,派兵催促,把上一年的铁矿,尽早运到大燕,这些铁矿石,大燕还是很在乎的。
“什么?怎么这么少!”契丹领兵的是一个百户,唤作耶律螭虎,看见马鞍镇指挥白猛递过来的清单,不相信的呵斥道。
“老爷息怒,比往年是少了些,可是也没办法呀,本来是够数的,可是年前,我们三皇子派人来拉走了一批。”白猛陪着笑脸,低声解释道,“三皇子是大燕皇帝的外甥,我想着,他来取,和你们大燕来取,不是一样的吗。”
“这个我可不管,”耶律螭虎傲慢的说道:“这是北汉给我们大燕的朝贡,少一两都不行,现在你就组织人去采矿,等凑足了,我一起拉走。”
“老爷,现在大过年的,矿工都放假呢,要是把这帮人惹毛了,闹起事来,小的没办法交代,能不能请老爷通融一下,剩下的,过了年我就送过去。”白猛继续低三下气的说道。
“放屁!你怕把那帮泥腿子惹毛了,就不怕惹毛了老子,大过年的怎么了。老子不也是没在家里过年,跑到你这穷乡僻壤来了,怎么说,在你的狗眼里,老子还不如那帮泥腿子是吧!”耶律螭虎用手里的马鞭子,敲打着白猛的脑袋,啪啪作响。
白猛的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连声的赔罪。他知道,一旦真的惹急了这位爷,一刀被砍下脑袋,是没有人会给他做主的。
把靴子上的雪水在白猛的身上蹭了蹭,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弯下身,用马鞭子挑起白猛的下巴,耶律螭虎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一路上,我和兄弟们都辛苦了,给我们准备好吃食,你就赶紧让矿工下矿吧,早一天凑够了铁矿,我也好早一天交差。”
见耶律九斤的话缓和下来,白猛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大声喊着:“管家,管家,你死哪去了,赶快给耶律大人准备酒饭,我去军营一趟,招待好大人们,要是伺候不好,回来我要你的脑袋。”
军营位于镇子的东面,紧靠着铁矿,过年了,兵士们没有什么娱乐,终日守在营地里,喝酒赌钱,白猛来的时候,他手下的五个都头刚刚喝完一顿酒,红着眼睛,光着膀子,吆五喝六的围着一张桌子,死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大碗,在碗里面,两个骰子滴溜溜的旋转着,正等着最后的结果。
白猛推门而人,门外的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屋里面的都头,不约而同的都打了个哆嗦,嘴里骂道:“哪个不开眼的,不好好呆着,跑到这儿干什么!”齐齐的向着门口看过来。
待看见进来的是白猛,都头们马上都站直了身子,一脸的惊恐。
一改刚刚在契丹人面前,哈巴狗一样的形象,白猛瞪着狼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白指挥在过年期间来军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五个都头低着脑袋,努力的搜索着记忆,这阵子,做了哪件事,让指挥大人如此的大发雷霆。
“年过的不错吧,”白猛坐在桌子旁边,抓起桌上的骰子,在手里转了一圈,扫视着站着的五个人,叹了口气,“咱们的年结束了,大燕来人催铁矿,三皇子的窟窿咱们要给补上,开工了。”
听闻只是契丹人来运矿,五个都头都暗自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别的事情。作为最老的一个都头,冯年厚着脸皮说道:“大人,三皇子是契丹皇帝的外甥,他们之间的破事儿,凭什么让咱们兄弟承担,矿工们可是累了一年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他们消停,一旦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吧。”
“是你们自己的懒病犯了吧,”白猛笑骂道,“矿工!什么时候你们把他们当人了,被你们欺诈的还少吗?别的不说,他们哪家的漂亮媳妇没被你们睡过,别跟我在这里扯淡,赶快把那帮兵崽子叫起来,挨家挨户的把矿工都拉出来,今天就赶着他们下矿,早些凑够了矿石,早些打发那些契丹的大爷上路,这些大爷,可不是好伺候的,别惹出什么幺蛾子。”
寂静的军营很快的热闹起来,士兵被各自的都头从屋子里面揪出来,有的还是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有的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有的瞪着输红的眼睛,看谁气儿都不顺。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楞着眼睛,嘴里唧唧歪歪的骂着,尽管都头努力的约束,半天下来,也没把队形排好。
当白猛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这群兵士瞬间肃静下来。
白猛走到队伍的前面,说道:“弟兄们,白某道个歉,大过年的也不让大家消停,可是白某也没有办法,契丹人来催货了,矿石还差那么一点儿,劳烦各位兄弟,把矿工们都请出来,赶紧的下矿干活,尽早的凑够矿石,咱们也好交差。”
很快,整个马鞍镇都热闹起来,叫骂声,厮打声,兵士调笑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在镇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响起,士兵们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