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羽看看她浴缸里那几条指甲大小的鱼仔，忍不住乐：哥哥不会养鱼，你还是留着好好照顾它们吧。
女孩摇头：我已经发誓，谁第一个买我奶奶的伞，我就把小鱼送给谁。
小小年纪，不要乱发誓。钟羽摸摸她的头，关爱地说。
其实这把伞是这个姐姐让我买的，你把鱼送给她吧。钟羽指了指董小姐，对女孩说。
女孩扭过头去看董小姐，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却没有走上前去，紧紧抱着鱼缸。
董小姐看她这样，笑着问:怎么了？难道我很可怕吗？
女童仍不愿上前一步，大眼睛看着她。
董小姐伸出手要摸她的头，手指刚碰到她的头发，女孩像受到了惊吓了一样，鱼缸里的水洒在了董小姐的胳膊上。几条小鱼掉在地上，翻转着身体。
钟羽赶紧蹲下身去把鱼捡了起来放回浴缸，小女孩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眼睛红红的。不远处的老太太蹒跚着走来，向钟羽和董小姐连连道歉。
钟羽友善地说：没事，示意她们别担心。从桌子上拿纸巾帮董小姐擦拭被水溅到的地方。
老太太拉着小女孩慌忙离开。口里说着：实在不好意思。
董小姐手捂着被水溅到的地方，脸色有些不自然。钟羽看她有些痛苦，问她：怎么了？
董小姐被溅到的位置似乎有白烟升起，仿佛刚才溅到她身上的不是水而是可怕的硫酸。
钟羽看着自己手上沾到的水渍，问道：你不会怕水吧？
他的脑中瞬时响起康桥问的：你知道有种怕水的妖怪吗？
钟羽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董小姐。
董小姐故作镇定地笑：只是担心这些水，会弄花我的妆。
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钟羽看着她喝下白开水，心才微微放下。不自然地问：董小姐，你以前生活在哪里？
一个偏僻的地方。为什么这么问？董小姐不解地看向他。
钟羽挤出笑容：只是好奇。
董小姐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我以前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的地方太遥远，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钟羽尴尬笑笑。眼睛忍不住又看了眼她被水溅到的胳膊。
几天前，当康桥问他是否知道有妖怪怕水的时候，他虽然开玩笑地转移了话题，心底却是有所触动的，有个怕水的妖怪，他知道，也无比熟悉，只是不愿提起。
刚才的一幕他能看出来董小姐对水的忌讳，尽管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很镇定。
或许是个巧合。怕水的妖怪世间又不止一个。
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董小姐站起身。手还捂在刚才被水溅到的胳膊上。
钟羽要送她，被婉拒。
我的车就在外面。董小姐说完，匆匆走出商场。
待到钟羽整理好东西，走出商场，外面已是狂风大作，黑云压顶，明明刚才晴空万里，没想到一瞬间天地就昏暗起来。大有暴雨来袭的阵势。
行人纷纷在雨中奔跑，钟羽下意识用目光寻找刚才卖伞的祖孙俩，却早已不见她们的身影。
他迅速拿起桌子上的伞，追出门去。刚才给董小姐的那把她并没有带走。
远远望去，董小姐已经走上了天桥，天桥的对面就是停车场。大风夹杂着空气里的沙尘，董小姐的黑色长裙在风中显得飘逸。
钟羽向天桥跑去，刚要喊她。只见天桥上董小姐迎面的一个人边跑边喊：要下暴雨了！
差点撞到她身上，钟羽急急喊了声：小心！
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风中。
董小姐一个踉跄，避开了那个冒失的人。风吹动，黑色的长裙轻轻撩起，一条长长的褐色伤疤触目惊心地露了出来。从脚裸一直蔓延至大腿。
钟羽看到那个疤，整个人僵在那里。
董小姐伸手一把扶住旁边的栏杆。长裙落下盖住那条带着伤疤的腿。她冷漠扫视了眼一旁路过的人。整理下身上的衣服，走向对面的停车场。
钟羽呆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短短几分钟，大雨倾盆而下。将他淋得通透。
路上人越来越少，每一个在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他，这个站在马路上的怪人，手里拿着2把伞，却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站在雨中，
回想着从董小姐出现至今，所发生的一每一件事。
她是个妖怪。看似寻常，实则强大。
她在他比较难堪的时刻出现。在他头疼的时候给了帮助和支持。
他的每次求助她都会答应，从不提回报。
相遇可以凑巧，怕水可以凑巧，她对他的帮助姑且可以理解为乐善好施。可是这条他无比熟悉的伤疤，实在无法用凑巧解释。
因为那道疤，是出自他的手。
钟羽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推开家门，康桥和他打招呼，仍旧有些浑噩。
今天不是和董小姐见面吗？找到破解玉的方法了吗？康桥问。
钟羽“恩”了一声。呆滞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康桥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我觉得，董小姐像一个人....钟羽说。
像谁？
钟羽捂住了双眼，压抑地说：很像....
康桥第一次见钟羽有这样的表情。
钟羽趴在沙发上，
那道留着血的伤疤不停在脑中闪现，从脚裸延伸至大腿，黑色的血流了一地，蔓延开来。成为钟羽记忆中的噩梦。
那是个同样阴霾，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