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水的速度极快,这要感谢爸爸从小就带我去江河里练习游泳,现在的我无论是手脚还是身体都长大了许多,每一个动作都能向前推进很远,背后的火光随着我的游动渐渐暗淡了下去,依稀听到那个方向传来几声鞭炮爆裂一般的声响后,周边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背后的光线终究消失了,这个夜晚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去,除了天穹上挂着几颗忽闪忽亮的星星,我的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自己要游向何方,但我不能停止自己的动作,在这冰冷的海水中,稍微有一丁点松懈之意,就有可能被冻住手脚,葬身于这个蓝色的大坟场下。
我顺着洋流的方向不知游了多久,眼前的黑暗却丝毫未变,原本很自信的体力开始渐渐不支了起来,我划水的动作已经慢了半拍,眼皮子拼命的往下垂着,嘴里也不由得吃了好几口咸水,这时我的耳边好像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要是在海水中合一下眼的话,那就永远不要再想睁开了。
这句话好像电流般穿过我的脑子,我立马用牙齿使劲咬了下嘴唇,一股强烈的痛感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赶紧抬起已经合了一半的眼皮,借着这股劲头加快速度游去,心里暗暗默念着。
“我不能睡觉,我不能在这里倒下,我要回到我的家里。”“家中还有人在等着我,妈妈,你现在还好吗,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你可不要相信那些人,一定要等到我回来啊。”我心中默默念着,继续奋力向前游去,天空越发阴暗了下来,最终那几颗星星也隐身不见了,海面上开始刮起凌冽的寒风,我感觉自己身下的海水开始不安分的抖动着,它们预示着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风暴很快就如期而至了,我平生头次见识到海洋的力量与残酷,大海像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一般,伸出他巨大而又强壮的手臂,掀起一bō_bō骇人的海浪,就像一座座活动的山丘一般压了过来,要将此间的一切生物撕碎、击垮,碾成碎末,化为灰烬。
在惊涛骇浪中,人类的力量是多少的渺小与无助啊,我只能拼命的划动着四肢,试图躲开那一个个汹涌袭来的浪头,在海浪中游泳消耗的体力远比平时要多,在波涛的夹缝中我非但不能前进,就连维持自身的平衡都很难做到,几个较小的水浪迎头盖脸的打了过来,震得我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我已经气力不继了,但依旧死死苦撑着。
“我不能被打倒,我一定得活下去,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人的重托,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要是倒下了,他们怎么办。”我眼前好像浮现了韦叔的脸孔以及与他同在一个病房里的六年时光,他是如何在这座疯人岛上的监狱中救了我的,又是如何将自己的一身本事悉心传授于我,没有他我不可能长得如此高大结实,即使疯人岛上的伙食是那么的恶劣,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我增加营养,更别提从他的言传身教中我学到了那么多人生阅历与世情规则。
他不但通过自己的智慧与毅力为我打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生路,而且在我们被熊熊大火所围困的时候,是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我托住那根就要倒塌下来的大梁,我还记得他最后在熊熊火焰中矗立的样子,尽管须发都被烈火烧尽,但他努力挺直着腰杆,托着即将倒塌的大门,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天神一般,这一幕我此生永记在心,他在被大火吞没之前的那句话一再的在我耳边重复着:“快走,无论前面有多艰难,永远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默默重复着这几个词,在狂风巨浪中坚持着,但风浪并未因为的坚强而稍有松懈,反而越发的狂暴无理。我已经筋疲力尽、手脚麻木,隐约觉得四肢都快要抽筋了,海浪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肆虐着,风暴中好像传来隐隐约约的汽笛声,这声音给了我最后几分气力,我驱使着渐渐不听使唤的手脚朝那个方向游去,正好一个较高的大浪从后面冲了过来,将我整个人抬出了水面,我好像看到远处有一个长长的黑影,紧接着一个足有十层楼高的大浪立了起来,以排山倒海的姿态迎头朝我压下,我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我睁大了眼睛,透过瞄准镜观察着13oo米外的景物,两座小山的夹脚之中,浩荡的长江在此拐了个弯,由于近些年来长江下游水量的不断下降,江岸边形成了一大片的湿地,齐人高的芦苇丛成了鸟类最佳的栖息地,芦苇丛半浸在水中,看似清澈的水面下可是深达十几米的淤泥滩,双足只要稍一停留,就会陷入难以自拔的淤泥之中。
我身处的地方是沼泽丛中一块小礁石,日积月累被江水冲刷下,上面堆积了很多泥沙,并长满了青草与苔藓,正好可以容纳我一个人以及一把狙击枪的重量,这是我提前半个月反复查勘选中的位置,这里即能找到最好的视野,又可以躲开安全警卫的清场,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一个礼拜前就潜伏到了这里,幸好现在是夏初时节,蚊虫还未开始滋生,否则在这湿地里风餐露宿的难度会更大。
一只小青脚鹬飞过我上方的芦苇丛,它大概是把全副伪装的我当成了湿地中的一颗水生灌木,试探了几下后落在了我的肩上,这并不奇怪,我的身上的衣服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