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安宁 (1/3)

他们被孤立了。

从霍恩领着他们在他屋前空地扎营到现在没有人在看过他们一眼。除了约克为他们送来了浓香的菇汤。但他的脸色却像是要哭了一样，“是霍恩让我送的。”他的声音异常宏亮，可他还是坐到了里忒的身旁。霍恩实现他的承诺为芬里尔送来了一小杯淡绿色的药液，里忒喂芬里尔喝下后，它就一直安稳地睡在他脚边。

里忒放下早已喝光的鲜汤，环顾四周，发现斯诺还未回来。斯诺在拿到汤后向里忒说了一声就径直去寻一处隐蔽地方，他一直害怕露出真容，即便是在这片异人的领地上。里忒除了理解就只剩哀伤。

他听得靠在一边树桩旁的约克一声叹息，顺着他的目光想热闹的人群中望去——被孤立的人只有他们两人，而加隆兄弟可忍受不了枯寂的滋味——莱恩正站在人群的中心举着粗糙的木制就被来回踱步，绘声绘色地说些什么，引得异人哄笑连连。其中还包括最为仇视他们的波德。

约克再一次叹息，里忒被他扰的有些烦躁。“异人。”他还记得自己高喊的话，他曾以此斥责加隆兄弟。他也想跟着叹息一声，但浅意识立马就制止了他的想法。

里忒愣神之际，火堆燃的旺盛，约克脖颈上的宝石反射出湛蓝的光彩。这提醒了里忒，他连忙翻找布袍的口袋，将老人破旧潮湿的记事本取出，靠近火光翻看。尽管书页皱折纵横，书写的文字却出奇地如上次翻看时一样分明。书中除了他为斯诺读的那几段故事，还记有老人行途中的见闻，里忒觉得现在正是看的最好的时候。

他将心神沉入文字，可万千思绪却止不住地飘飞远去，度过重重海浪，飞上高上，飞过森林回到那片充满哀伤的故土。

他本以为自己会像斯诺那样对故土怀有难寐的思念之情，可没有，那片大陆留给他的只有空虚、恐惧还有一堆令人窒息的未知迷云。老人阻止了他的异变，却让他去寻找对抗恶魔的真意。可他不想，因为已经没有值得他保护的人了，他们都走了。有时候他也想就此死去，可念头刚起就被什么给压制了下去。

他终究无法摆脱，就像莱恩说“异人”就是异人的宿命一般，他本该被喀琉斯却在必死时有了魂影。他想杀了洛伦斯报仇，却被闪出的记忆与某种求生的心绪牵引找到了逃生的路。现在他离开了，只能去寻找坎贝拉尔的存在……

“你是在读书吗？”里忒被惊醒，约克一脸惊奇地凑近来，却没敢靠的太近。他的表现与白天的狠厉相差甚远。里忒觉得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一个褪下武装的孩子。

“是的，我是在读书。”里忒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书递给他，“你也可以看看。”约克好奇地翻动了几下书页，触摸书面上的文字，没一会儿，闪亮的目光变得暗淡。他把书递回，嘴上说道：“你一定是像加隆那样的少爷，毕竟只有贵族才能看得懂书嘛。”他安静的脸上露出哀伤。

“斯诺也没看过。”里忒被勾起回忆，轻声呢喃道。

“平民都没有资格看书。”里忒定睛看向约克，少年收起哀伤，语调平板地说道：“何况我们这些比平民还要低贱的人呢。”

“对不起。”里忒收起这本制造悲伤的书说道，同时也在心中为自己喊出的那个词而道歉。

“没必要道歉，我们已经习惯了。”约克屈起身子，双手环膝道：“波德今天的确有些过火了，但是你应该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疤痕。他说的也都是真的，真相甚至更加残酷。”约克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像是怒火难以倾吐，“他本该会有个幸福的人生，但是却被一群正常人给破坏了——呸。”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道：“是一群无耻的强盗才对。”

这时斯诺走了回来，铁甲铿锵作响，里忒没有注意到，他也静静坐下听约克说：“波德生在一个好人家，他的父母以及与他一同诞生的妹妹没有因为他异于常人的手骨而抛弃他。相反他们还非常地爱护他。他所在村庄的村民也待他很好，并都祝福他将来回成为一名骑士。”这次里忒听到了盔甲的碰撞声。他转过头，见斯诺那双惘然的铁窟窿对着约克问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约克叹息一声，里忒已经不知这是他第几个叹息了，他将注意力收回听约克说，“一群其他村落的垃圾得知波德的村子秘密收留波德至成年并没有上报当地领主，所以伪装成强盗想敲诈他们的钱财。可波德和他的铁匠父亲哪是那些垃圾能比的，他们将强盗打跑，却给了他们将事情汇报给领主的机会。领主派出属地内驻守的光明骑士前去捉拿波德。那些骑士骑着白色骏马，背着盾与剑，他们上了瓷釉的胸甲上印着光明之剑，可他们的长剑却为奸诈小人刺死了无辜的好人。”

“是波德的父亲吗？”斯诺紧张地问道。

“更多。”约克的声音变得沉重，“他们刺死了波德的父亲，由于害怕与村民的保护，他们没有捉走波德。可当地到的领主为了光明骑士派了那些强盗进行灭口。波德侥幸活了下来，四处流亡，他的伤就是那个时候被人烙下的。”

“你真该去当吟游诗人。”斯诺惊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我也希望，可不会有人听异人讲故事，他们不在看到我时杀了我就不错了。”约克道。

“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座孤岛上？”里忒的话就像审刑人的长鞭划破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