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见多了真的下流色胚,鬼才会跟你做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交易,州衙的
土牢,我又怎么会怕。”
她静静站了片刻,等到脸上的热度退却,才俯身猫腰顺着来路摸了回去。
那小星明明也没给她什么当真可靠的保证,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安定了不
少,而他口中提到的那个惊喜,她也不知为何从心底感到期待,好像隐约有种预
感,在提醒她,那报酬其实比宝剑随珠都要贵重的多。
连个姓氏也不肯提,这样信他,当真好么?崔冰扪心自问,心下又有了些许
犹疑。这男人面相稚嫩,但实际相处下来,年纪八成比她还大,只是扮个陌生人,
在这么个名门正派里走一圈,就许给她这么重的报酬,当中真没什么算计么?
她低下头,下意识的拢了拢胸口,转念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心道真要是为了
这副皮囊,被捉那一晚就已被连皮带骨吃干抹净了,他功夫看上去虽颇为不济,
对付她这个只会逃命的偷儿还是绰绰有余。
他说有旧相识在暮剑阁,难不成,就真只是为了来参加这场婚礼,担心自己
默默无名无缘观礼,所以才费了这一番周折么?
那他倒还真是有情有义呢……
胡思乱想着摸回到园中,探头一看,峨嵋女侠住的三间屋子竟还有一间亮着
灯烛,一眼瞥去,倒有两个身影像是正在交谈。
这大半夜的,姐妹情深也太过了些吧?崔冰皱了皱眉,只好和来时一样,绕
了个大圈,避开了峨嵋子居处,免得里面的女子武功高强听到她的动静。
躲过两班巡哨,她总算回了自己房中,往凳上一坐,臀下仍有些不适,她稍
稍挪了挪身,麻酥酥的热流自下而上透来,心尖儿莫名就是一酸,身上一燥,想
必又是飞霞扑面。
她咬了咬唇,恨恨把那包袱搁在桌上,半是气小星罚她的手段,半是气自己
太不争气,竟冒了当时就算身上有一两银子也不愿掏出来的古怪念头。
定了定神,她随手打开包袱,将那把价值不菲的宝剑拿了出来,喃喃道:
“都说江湖人精明得很,怎么光这么一身行头,一把拔都拔不出来的假剑,就骗
了这么多武林高手?”
想着一路行来,遇到之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碧姑娘,倒真是威风得紧。什么
“一剑夺命碧罗裙”,什么“宝剑碧痕,一剑夺魂”,什么“碧光照人影,剑下
不留情”,句句都令她心驰神往,比起她心心念念的天下第一女飞贼的称号,高
了不知多少座山。
将来要是有缘,能真见这碧姑娘一面就好了。她心里想着,旋即自嘲一笑,
她这不入流的小贼,能有资格假扮一番,都是老天开眼,还奢望其他作甚。
“等我存下些银子,不如去求求如意楼好了……”纤掌一托香腮,她微翘红
唇,望着窗外皓月垂云,自语道。
她提到的那如意楼,到并不是什么酒楼客栈,而是数年前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的一个神秘组织,势力多大,人数几多,均不为人所知,直至今日,江湖中人了
解的情况也并不太多。
不过知道的最清楚的,就是只要你肯付出足够的代价,如意楼就肯为你做你
做不成的事。
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
一旦拿到一朵精工巧制的银芙蓉,便意味着,你成为了如意楼选中的客人,
你也就有了一次请如意楼办事的机会。
但与常赚取赏金的门派势力大相径庭的是,如意楼自有迹可循以来,选取
的客人,反倒是与江湖人不巧有所牵扯的常姓居多,为此也得罪了不少武林
大豪。而同样是从江湖中选取的客人,名声越高,选的反而越少,要的代价也越
大。
延州大豪鲁平江枪震北关,千方计来一朵银芙蓉,求治练功留下的丹田
顽疾,得偿所愿后,满屋的金银珠宝未被取走分毫,只是双掌拇指,自此无影无
踪;永州参王金林,为报妻儿血仇,被那一朵银芙蓉,换走了两座山头的老参;
某镖局为了追回一笔重要红货挽救声誉,几乎倾家荡产才得偿所愿,险些就此一
蹶不振。
而与之相对的,是丐帮无袋子用两个馒头便换来对头一条臂膀,山贼家眷
自甘为奴就废了某大侠一双招子之类的传闻。
所以像崔冰这样的下九流飞贼,应该只要花些银子,就可以遂愿才对。
只是那诡秘莫测的如意楼,也不知在什么地方,该如何联系才好。
这般走了会儿神,心里总算平复了许多,崔冰美美伸了个懒腰,抓起那柄宝
剑,犹不死心的拔了一拔,果然仍旧纹丝不动,这才摇了摇头,款款走到屏风之
后,宽衣解带,倒卧入眠。
山林之中,日出比起开阔之处更显慵懒。薄纱似的白雾将晨光透的格外朦胧,
山风未起,仍有一股清新越窗而入,渗入香甜鼻息。诺大的山庄,便这样缓慢而
稳定的醒转。
崔冰醒的很早,尽管身子还有些困乏,但脑海之中,已完全的清醒过来。
她自记事以来就不曾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长觉,在这暮剑阁中,她又怎会有
什么好梦。
拿起床边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