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流萤身穿一身周北人的布衣,坐着一颗尚算方正的大石头,盯着正在生火的叶池玉……
那夜在石原城破庙里,叶池玉想了一夜沈流萤与他说的话,于天明时答应了她,他带她前来皇都,她则是替他医治好他的姐姐。
不过,这一路来皇都,给沈流萤带路的只有叶池玉一人,叶芙蓉并未与他一起,至于他将叶芙蓉安置在了何处,又是如何劝服叶芙蓉放心他自己一人出来的,沈流萤不知,因为叶池玉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对她很是防备,不让她跟着,显然是不相信她害怕她会害他的姐姐似的,是以当时沈流萤就在破庙里自个儿呆着,等着叶池玉安置好他的姐姐后再回到破庙里来找她。
其实,沈流萤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强求叶池玉给她带路,哪怕他不答应她,她也会医治好叶芙蓉,只是她着急着要见到长情,加上她这一张嘴便十分明显的召南口音,如今正值召南与周北战事不断,她独自前往周北皇都多有不便,她当下只有让叶池玉给她带路这个办法。
而她为何要到皇都,是因为她感应得到,长情就在皇都,并且,他需要她!
沈流萤本以为叶池玉这个少年很难相处,然这五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少年其实并不像面上表现得这般生人勿近,相反,还是个挺可爱的人。
经过这五日的相处,沈流萤也摸清了叶池玉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而且还挺容易害臊,她稍微逗逗他,他便会面红耳赤。
当然,她也发现他虽然穿着破旧,但其实细皮嫩肉的,显然是出身富贵之人,之所以会在外流浪,定是家中生了什么事情,并且还是皇室“叶”家。
关于心中的疑惑,这一路上,沈流萤总旁敲侧击地问叶池玉,许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叶池玉发现沈流萤其实并非什么坏人,故而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防备警惕,甚至有时候还会一不小心在她的诱导中多说了话,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由恶狠狠地瞪沈流萤,沈流萤则是笑得开心地揉揉他的脑袋,使得他又羞又恼。
并且沈流萤发现,叶池玉在有两次与她说话不当心提到叶柏舟的时候,他眸中有明显的敌对与怨恨,她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问的时候,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而在破庙里的时候,他们姐弟俩在怀疑她与叶柏舟有关系的时候面上也是同样的神色,可见对叶柏舟有敌意的不仅是弟弟叶池玉,姐姐叶芙蓉亦如是。
旁敲侧击问不成,沈流萤索性开门见山地问。
果不其然,她这话才一问出口,叶池玉便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看,将手里拿着的柴禾抓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一样,好像眼前的她是叶柏舟似的。
而沈流萤已经习惯叶池玉这样的眼神,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用手托着腮,平静地迎着他的视线,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什么。”
叶池玉沉默了良久,才冷冷问她道:“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这个问题,沈流萤回答得并不犹豫,“因为我家就在召南京城,听过叶柏舟这个人,知道他是周北送到召南的质子,多少是一个自己曾听说过的人,难免就想要知道。”
沈流萤说的是实话,不过不是全部的事实而已,她并没有告诉叶池玉说叶柏舟和她相公是兄弟,若是说了,可就套不出他的话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沈流萤摸得清叶池玉的性子,她知道她方才那一句“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没什么”已经快要套出了叶池玉的话,因为他反问了她,而若他不想说这个问题的话,他只会沉默到底,而不会反问她什么。
所以现下她只需要耐心等着便可以。
叶池玉垂下眼睑,沉默着烧柴禾,火光映得他的脸膛唐亮。
沈流萤则是看着他细嫩的双手,她大致能猜得到,或许正是因为叶公子,这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哥才会学会烧柴这种粗活。
过了良久,就在沈流萤从裹着干粮的包袱里掏出两只白面馒头来递了其中一个给叶池玉的时候,他拿着白面馒头,终于开口了。
“叶柏舟,是我和我姐的兄长。”叶池玉拿着白面馒头,并不吃,只是拿在手上而已,抓得有些用力,“亲皇兄。”
沈流萤很是震惊。
她想过他们会是叔侄会是堂兄弟这样的关系等,独独没有想过他们竟会是亲兄弟。
然既是亲兄弟,又怎生得仇恨?
沈流萤没有出声,没有打断叶池玉。
只听叶池玉接着道:“我姐和我一直知道我们有这么一个皇兄,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母后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为了我们周北而到召南去了,姐姐对我说,这个皇兄是一个好人,他是为了我们周北好,自己到召南受苦去了,我们都认为他是个好人,相信他是个好人。”
“七个月前,他回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以为他会像父皇像太子哥哥那样是一个温和的人,可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在我看到他眼睛的时候,他除了给我可怕的感觉,我根本就不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然后——”叶池玉将自己手里的馒头愈抓愈紧,火光在他眸中跳跃,可他的面色却渐渐发白,“他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大皇兄和四皇兄就突然死去了!明明大皇兄和四皇兄健健康康的什么病症都没有,大皇兄还说了过几日要教我射箭的!”
“不仅是大皇兄和四皇兄死了,二皇姐,六皇姐,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