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源站在沈澜清身旁,听着沈流萤不紧不慢说着的话,小脸皱巴,陷入了沉思。
夜更深,沈流萤送长情出映园,谁知她才走出小厅的门,便见着有人站在院门那儿,手里打着一盏风灯,正盯着她与她身后的长情瞧。
是沈斯年。
见着沈斯年,沈流萤的心咯噔一跳,心想着完了,大哥这个时辰见到这个阿呆出现在她院里,不得又要把这个阿呆骂得狗血淋头?
但这个阿呆之所以会在这儿是她找来的,这回可真不关这个阿呆的事,要是又挨骂,那可真是无辜了。
沈流萤正要对已经走进院子里来的沈斯年的解释,谁知沈斯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沉着一张脸,定定看着长情,沉声道:“你随我过来。”
“大哥,不是——”沈流萤忙要解释,沈斯年沉沉看她一眼,打断她的话道:“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礼数,日后到了夫家可没人再如我与你二哥三哥一样惯着你。”
沈斯年这句严肃低沉的话道得令沈流萤怔了怔,一时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沈斯年说完,再未理会她,只转了身朝一旁走去。
长情很听话地跟在沈斯年身后。
只见沈流萤看着长情的背影,想着沈斯年方才的话,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跑到沈澜清身边,有些着急还有些开心得问道:“二哥二哥,方才大哥那句话的意思是认可那个阿呆了是不是?”
不然大哥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到她的夫家,还嫌她不懂礼数届时会让夫家笑话。
沈澜清换了只手来托着腮,笑嘻嘻地嫌弃她道:“看你这高兴的样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出去啦?”
“才不是。”沈流萤瞪沈澜清一眼,“我只是怕大哥太凶,那个阿呆傻傻的,被大哥骂伤心了可不好哄。”
“啧啧啧,这都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心疼得不行啦?”沈澜清调侃道。
“二哥,我真想糊你一巴掌。”沈流萤将沈澜清瞪得更厉害。
沈澜清只是笑着,道:“大哥呢,是我让他这个时辰过来的,至于我心里对你口中阿呆的看法,我也已经与大哥说了,然后剩下的,就看大哥自己的咯。”
“二哥你今晚什么时候跟大哥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沈流萤拧眉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
“吃完晚饭的时候咯。”沈澜清晃着翘着的腿,“那时候你个黄毛丫头跑去看小望舒了不是?”
“那二哥你跟大哥说什么了啊?”沈流萤一脸八卦,“听大哥方才说的话,好像是同意了呢!”
“这个嘛……”沈澜清摸摸自己的大胡子,“偏不告诉你。”
“……二哥,我能说我真的很想揍你么?”
院子里,沈斯年与长情的话也已说完,他没有进小厅来,甚至没有与沈流萤还有沈澜清说一句话,便提着风灯走了。
待沈流萤重新走出小厅的时候,沈斯年已经走出了小院的院门。
沈流萤赶紧跑到长情面前,关心且好奇地问他道:“阿呆,我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长情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瘫脸,像是根本就不会有喜怒哀乐哭惊的神情似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心中实际想着些什么,是以沈流萤根本就不知,这会儿他心里,已喜悦得开了花儿。
只见他看着沈流萤亮盈盈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大哥说,让我择个好日子来下聘。”
沈流萤怔了一怔,然后推着长情的背撵他走道:“好了好了,你该回去了!”
长情没有在映园里多留,欢喜得离开了。
其实,大哥还有话,他没有告诉萤儿,也不需要告诉萤儿。
他不会欺负萤儿,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萤儿,萤儿嫁给他,他绝不会让萤儿受半点委屈。
沈澜清翘着腿托着腮在笑,小萤萤个傻丫头,真当老实的大哥什么都不懂呢?大哥不说罢了,谁待你好是不好,大哥可都瞧得清清楚楚,心里也都明明白白,只是不舍得你这个小妹而已。
可哪有长大了的闺女一直不嫁人的,就算再怎么不舍得,终也还要是舍得的。
翌日,东宫。
整个东宫静悄悄的,与曾经的东宫大不相同。
冬儿眉心紧拧,一脸的不放心,不由又问卫玺道:“公主,您真的要去见太子殿下吗?”
“嗯。”卫玺微微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后我便要离开京城离开召南了,我想再见见皇兄,与他再说说话,与他道个别。”
过了今日,她与皇兄,永不会再见了。
即便将来她还有可能回到召南,也不会再见到皇兄了。
皇兄身上的连心草之毒一旦发作,便是没有解药的剧毒,皇兄……会死。
“可是……太子殿下现在……”冬儿面上写满了畏惧与不安。
太子得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已不知杀了多少太医,但凡进入太子寝殿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这个事情,宫里的人几乎都知晓了,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着急着把西戎皇子请走。
“没事的,皇兄虽然得了不治之症,但皇兄不会害我的。”卫玺对冬儿微微笑了一笑,从她怀里拿过一只明黄绸布包裹着包袱,转身走进了东宫,“你在这儿等着我便好,不用同我进去了。”
“……是,公主。”冬儿咬咬唇,没有再随卫玺往前走,而是留在了东宫外,提着心,惴惴不安。
东宫里宫人依旧,侍卫依旧,除了死寂一般的安静,似乎一切与从前没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