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念九
陆见深和沈遇回到旅店的时候,前台没见那位老板娘的踪影,胡萍萍正趴在桌子上取出各色甲油仔细地涂着指甲,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陆见深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停下来问道:“你们镇上是不是有一个叫方孟的。”
“是啊。”胡萍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在奇怪一个从外地来的游客怎么会认识他们镇上的人,“怎么,你们是来镇上找他的?”
“哦,是这样,我们今天出去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女人,觉得她长得跟我们从前认识的一位老熟人像极了,又听旁边的人说她是方孟的妻子,就想问问看,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陆见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胡萍萍道:“这你可就找错人了。那女人那成日里疯疯傻傻的,平时都是呆在家里,很少出来,有时候还动不动就拉着街上的人求救,说什么,她根本不是孟哥的老婆,在外面有家有爸妈,想让我们帮她从这里逃出去……怎么,你们是不是也被她这么抓着求救了?”
她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用管她,孟哥早告诉过我们了,他老婆家里出了意外,爹妈都没了,她自己受不了这个打击,这才发了疯,孟哥总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跟她离婚吧,就把她带回了镇上照顾。你们遇见她避远点就好。”
陆见深皮笑肉不笑道:“哦,这么说所有事情都是那个叫方孟的一个人说出来的喽,那你怎么敢肯定,这两个人之间,谁说的才是真的?”
胡萍萍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边催促他们回房边道:“这事儿跟你们俩又没关系,赶紧回去吧,咱们镇上还有不少好玩儿的,你们干嘛非盯着一个疯女人不放呢。”
陆见深脚下不动,她盯着眼前这个女生,“最后一个问题,她叫什么名字。”
她口气淡漠,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胡萍萍,像是要把她心底在阴暗晦涩的想法全部挖出来曝晒在阳光下,胡萍萍心里一寒,不由打了个哆嗦,她故作不耐地道:“这我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我的谁,孟哥提过一句,我早给忘了。”
陆见深心下了然。
忘了,多简单的两个字。
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她人生中所有的希望和美好,尽数葬送在了这里,甚至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可这镇上的人,却连她的名字都没能记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里活过。
慧明师太在旅店的房间里左等右等了许就也不见人回来,她刚按捺不住地推开房门想出去找一找两人,一出门就看见沈遇和陆见深正站在走廊那边,她这才放松了些许。
两人走进房门,慧明师太焦急地问起镇上的状况,陆见深恹恹地坐在屋里的小沙发上不想说话,沈遇顺了顺她的头发,开口把女人的事说给慧明师太听。
慧明师太愣愣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揉了揉眼睛。
沈遇:“……怎么了?”
慧明师太颇为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就是甚少听见沈组长说那么多话。”一时还真没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沈遇:……
他脸色未变,陆见深却莫名从那双眼里看出一点儿尴尬的意味,她憋着笑坐着了身体:“还是我来跟师太讲吧。”
慧明师太连声说好。
除了陆见深坐的小沙发,沈遇明明还有椅子可以供他去坐,可他偏要撑着一双长腿,挤在陆见深沙发的扶手上,陆见深说话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他伸手碰了碰陆见深的手背,眉头微微一皱,将双手搓热后就捞着陆见深的手包在自己双手之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天然的暖手袋。陆见深对他的动作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还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给递了过去,沈遇看着她的动作,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两人的小动作实在自然极了,仿佛是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慧明师太:等一等,咱们这等修行之人,想要暖手可用的术法不要太多,需要这样亲密嘛?
莫非是这样能更暖和一点?慧明师太心说,不如回去让自家小徒弟也给她暖手试试。
她初时还有心思想想这个,可随着陆见深的话继续往下说,她的面色也越来越沉,手里的佛珠被她不停地拨动着,这位清心少念的师太脸上少有的沾上了几分怒意,她重重地拍在中间的茶几上,透明的玻璃板上登时出现了一道裂痕,“这样的东西,也配为人么!”
慧明师太长叹一声,道:“可惜啊,若能早在事发之前来到此地,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