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元焕既答应了,他的命也保住了。若是不答应或是有丁点犹疑,只怕现下已人头不保。栾广江枭雄一世,临到末了也是步步机关,一举数得,所以你说这一役会死很多人。就算他们只是为了杀我轻而易举地得手,回去也要拿出不少人头给栾广江交差……”吴征说得沉重,并不是对长枝派有什么怜悯,而是觉得帝皇家勾心斗角之事牵延至朝堂,实在说不出的疲倦厌恶。
“嗯。帝皇家就是这样,情义什么的,在江山万代面前什么也不是。”祝雅瞳幽幽说着,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恼怒道:“总是逼得人无路可走对么?好啦,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想与我一一理清,现下不是时候。这里很不错,是我……们的个战场!”
“这里……会不会太开阔了些?”
山势延绵起伏,也有不少平整地带。祝雅瞳将吴征背靠一块巨石坐好,又环视一遍确认道:“就是这里了!”
她拔步疾行绕着这一片开阔地踏了一圈,每一颗花草,每一块山石都了然于心,才回到吴征身边道:“霍永宁奔走,师姐去追,周围一定有人看清了。霍永宁露出真面目必不敢久留,师姐也不会停步。这两人都带着伤,倒是反过来也帮了咱们一把,或许现下正犹疑是不是我也带了伤?他们高手虽多,却人人惧怕我拼死一搏!长枝派谁都可以死,唯独丘元焕不能有事,所以丘元焕不会早早现身。拜桃花山方圆辽阔之赐,他们也只能分为几组人互相照应着搜山,最先找上门来的必然是一套剑阵!”
“他们想先试试你是不是受了伤!所以持剑阵的几人会最先出发,其余几组人就要落后一步?若跟得太紧,剑阵这一组不免会发现先拿他们来送命,说不准就会怯懦发生什么变故。反正长枝派要死人,就派他们来先死,只要死得有价值便成。剑阵一定先找到涛骅庵处,我们也没选择偏僻的路线,所以先来的一定是他们。剑阵的威力想必不小,你本来也不容易应付,即使能胜也要耗去许多气力。待耗得干净了,丘元焕就会来收拾残局,他若是名副其实之辈,届时轻而易举。”吴征淡淡道。他虽与祝雅瞳说话时一如平常,可心中却十分难过,只是不敢表露出来,以免干扰了她的心境。
“名副其实?不不不,他是实大于名!普天之下只有两人我摸不清深浅,一个是盛国的费鸿曦,还有一个就是丘元焕。传说他的武功已不在费鸿曦之下,我看不是妄言。”祝雅瞳又拍拍吴征的头顶道:“是不是想问我的武功和他们比谁强些?嘻嘻,我也不知道,没比过!现下先不想这些,丘元焕既不敢先来,这一点咱们就该利用上。你且好好歇着,我也歇一歇,一会儿打起精神,看我大破长枝派的剑阵!”
在生命的尽头,祝雅瞳实在不忍与爱子分开半步,即使同处这片开阔地也不舍。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立在吴征身前三丈处,双手将长剑拄地,垂首闭目养神。——每杀伤一个敌人,希望就多增一分,也就能与爱子多相处片刻!
满山被雨雾染得泥泞不堪,吴征枯坐着耳中微动。
脚步踏在泥地里发出轻微的声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是不加节制。吧嗒,吧嗒,五人沉默地在夜色中掩至。
森寒的长剑早早出鞘,五人各具方位小心翼翼地靠近。吴征心中暗道:“长枝十三太保阵就来了五人,这一阵……你准备怎么办?”
“就你们五个也敢来?”
“圣命在身,先除了你,再去剿贼不迟。”侯承业一晃长剑,喉头发苦道:“你的族人尽皆伏诛,祝家的产业收缴国库。奉劝一句:速速束手就擒随我等回去由陛下发落,或许还有生机!”
祝雅瞳缓缓睁开双目,冷电一般扫过侯承业,孙阳耀,麻钦,王学海,涂明亮等人道:“孟永淑惨遭贼首凌虐,还死在他手里,你们不去为他报仇,反倒来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笑话!我的生机我自己来取,你没资格来卖好。倒是想问一句,你们五个被派着先来送死,后头连一个人跟着看看都没有,心里痛不痛快?”
“贱人!”孙阳耀大喝道:“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平日我们还怕你,现下你已身负重伤,还不手到擒来?”
“我就算伤得只剩一根手指头,要取你性命仍不太难。你言之凿凿,怎么不先上来试试?一帮被人卖了还不自知的蠢货,色厉内荏,不妨喊得再大声些,把你们的帮手喊来,看看有没有人上来相帮!”
吴征方才明白为何祝雅瞳敢自夸是天下的杀手!有高绝的武功做底子,她的底气比任何人都足。且生死战前字字诛心,尚未交锋,长枝派五人的信心已然大大地动摇。遇什么人说什么话,在特殊形势下又该如何说话,祝雅瞳能当上祝家的主人,可不仅仅凭借一手惊世骇俗的武功。
“师弟!”侯承业本就心中疑惑,被祝下去必将不战而溃。临敌而逃,违了圣旨回去一样是死罪,当即喝断道:“莫要与妖妇废话,布阵!”
“长枝派的天官五行阵么?早想领教一下了!”祝雅瞳倒提着鎏虹缓步前行。
长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