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永宁脸上微窘,他今日的面子可是被扫得透了,一时也顾不了太多,清了清嗓子道:“妖妇胡言乱语……今日……”
他开口之际,祝雅瞳长剑横扫逼开徐坚与尹东,一抖手腕,剑光像一张渔网朝着霍永宁兜头罩下。他们三战祝雅瞳,本就以霍永宁为主,徐坚与尹东在一旁策应。面对祝雅瞳这等杀招,两人毫无办法,只得由霍永宁独自应付。霍永宁武功逊了半筹,招架起来应接不暇,说话不免断断续续。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霍永宁气得睚眦欲裂,从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将这干人等玩弄于鼓掌之间,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不由怒气填膺道:“与本官拿下陆……”
劲风扑面,祝雅瞳忽然跃离皇夜枭,一双腴润有力的美腿交剪落下。她出招凌厉至极,仿佛可生生剪断一块巨石,偏生姿态又优雅至极,仿佛一位凭虚御风的魔女,正跳着飘飘若仙的舞蹈。
魔劫昙步!
双腿连环,霍永宁压力如山左支右拙,反观祝雅瞳即使没了鸟儿为托,依然像插上了一对翅膀,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旋身,翻转,腾挪,招招不离霍永宁,逼得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贼子,一个人躲在暗地里多了,就变得像老鼠一样胆小,怕死。而一个人若是阴损的事儿做得多了,还次次都得手,不免就自命不凡!我早说过,不唤来豹羽鵟,你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你实在太小看他们了!”祝雅瞳衣袖飞舞,身周如起了一团光影。清光炸裂过后,霍永宁足下的狮头鹰已是承受不住巨力一命呜呼。
十分狼狈地跃至尹东的大鸟背上,只见祝雅瞳已落在皇夜枭身上急速盘旋,而吴征高高举起一手,竖起的三根手指正巧蜷起了一根。
“三?二?”霍永宁心中一跳,虽瞬间明了其意,忽觉有些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陆菲嫣忽然睁开了眼眸,偏头向着东北方,视线似穿过重重人群,锁定在一人身上,轻声道:“终于找到你了……”
她眼角犹有泪痕,面上哀戚之色分毫不减,娇怯之媚态我见犹怜。而凄厉的瑟音大作,沉在陆菲嫣脚下,不住扯着她想将她拖入其内的深渊像风暴中的大海,怒涛排空,沸腾般高涨。似已迫不及待,要一口将陆菲嫣吞没。
陆菲嫣眼角泪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凄厉的瑟音极是触动她心弦,搅得她的心湖里愁云惨雾。惨死的同门更是勾起她无限哀思。可是不住高涨的深渊却再不能将她扯落半点,也不能吞没半点,看着弱小无助的陆菲嫣,却似足下踏着兰舟,任你怒海翻波,始终安稳地踏在风口浪尖,巍然不动。
“居然有这等平和的心境?”霍永宁吃了一惊。
陆菲嫣此时的心态之稳,之安定,几入禅机,万物有我,我即万物。她再次弹拨起小琴,此前虚弱的琴音现下仍不大声,却颇有英华内敛,余韵无尽之像。让霍永宁庆幸的,仅是小琴此前断了一弦,现下音声难以圆融自如。
能否擒拿三人,成败在此一举!
与此同时,吴征又蜷缩一根手指。祝雅瞳如得号令,盘旋升空立停,居于所有人之上,高高俯瞰下方。每一个羽林卫都觉被一只雌虎嗜血的目光盯死,谁敢擅动,必然引来雌虎必死的一扑!
杀你的人,再抢你的坐骑。天空实在难以束缚这样一位高手。
陆菲嫣睁目,泪眼涟涟,玉掌一按,琴音立止!她仍然盘坐在扑天雕背上,娇躯只因哀伤而微微颤抖,不敢擅动。即至此时此刻,瑟音依然大占上风,陆菲嫣仍是危机重重。
她右手一扣琴弦,拈起迸开的那一根拉紧,绕过琴尾扣好。左手大幅度地一记弹拨,七弦齐颤,奏出一段清雅自然,又有无限思念,无限旖旎的流水之音来。
这一声几让在场所有人心中大跳,眼饧耳热,堪称一声媚音!
巩双鹰猝然受此一击,再也藏不住在人群里跳将出来,扯落一头乱发,将长达一丈的大瑟着地放稳,双手疯魔一般在弦上弹拨,大吼道:“入我地狱之门,有进无回!速来,速来!”
他状若癫狂,披头散发地手舞足蹈,瑟音更是刺耳难听,令人焦躁欲狂。
陆菲嫣轻声道:“你先前欺我断了一弦,现又欺我不能双手弹奏么?”
此时此刻,吴征仅剩的一指落下,单手成拳!祝雅瞳从高空驾着皇夜枭俯冲而下,双手连挥,向四面八方洒出密如暴雨般的暗器。
只见陆菲嫣将小琴竖起于怀中,如抱琵琶,以贝齿咬着断了的琴弦。小琴奏出穿透云霄的旖旎媚音,行云流水毫无阻滞。而那一双玉手在琴弦上左勾右弹,宛若一对穿花蝴蝶,美观至极……
媚音勾魂。巩双鹰睚眦俱裂,抱着头着地打滚,乱扯自己的头发,不一时便斑斑秃秃……
吴征,祝雅瞳,陆菲嫣三人冲天而起,只留下陆菲嫣凄婉又有无限遐思的语声袅袅:“昆仑之殇,亦是大秦之殇。斯人已故,只悔昔日不知珍惜,不悔相识一场,更不悔投身昆仑……”
云端之中,陆菲嫣凝视吴征道:“若不是在长安城为这首诗谱过曲,今日怕没那么轻易应付得了这曲萧瑟魔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旧事在心,酸楚中以泛起甜蜜,陆菲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