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心头均是怦然一动。
那女子十八九岁年纪,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玉颊秀妙,灿若桃花。高蒋二
人自西域远赴江南,一路在江湖上行走,无论各门各派的侠女,还是烟花柳巷的
流莺,自也见过不少,却还从未目睹过如此容光照人、清丽非凡的容貌。高则成
目不转瞬地呆呆瞧着那少女,蒋立涛则是看了她一眼,忙转开了头,但随即又斜
目偷觑。
白龟寿指着高蒋二人道:「这位是高则成高大剑客,这位是蒋立涛蒋大剑客。
两位都是昆仑派的武学高手。昆仑派威震西域,武学上有不传之秘,高蒋两位更
是昆仑派中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矫矫不群的人物。这一次来到中原,定当大显
身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他这番话中显然颇含讥嘲,依着高蒋两人的性情,即便不立即动武,也必反
唇相讥。然而两人此刻却只唯唯诺诺,似乎并没听见白龟寿说些什么。原来两位
大剑客一见那绿衫少女,竟都神不守舍地如痴如呆,一个傻瞪,一个偷瞧,哪还
有一丝先前在山石之上傲世独立、睥睨群豪的风度。
白龟寿又介绍那一男一女:「这位是武当派张翠山张相公,这位是殷素素殷
姑娘。」
他说这两人姓名时都轻描淡写,不加形容,高蒋二人听了却是不由得心下一
怔。他二人并未听过殷素素这名字,而武当派张翠山的名头在江湖上却是无人不
知无人不晓。
武当派创派始祖张三丰共收有七位弟子,个个皆是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侠
士,以「武当七侠」之名威震江湖。张翠山正是祖师张真人的第五名弟子,擅使
一对烂银虎头钩和镔铁判官笔,武林之中都尊称一声「银钩铁划张五侠」。而白
龟寿对张翠山却只称一声「张相公」,连「张五侠」的字眼也免了,显是将他当
作了极亲近的自己人看待。
高蒋二人斜眼打量张翠山,见他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身穿青布长袍,作书
生打扮,面目俊秀,虽略显清癯,但神朗气爽,俨然是个文雅公子一般,却哪里
像是个威扬武林的侠士?两人心下均自暗道:「这武当派的小子名气不小,今日
一见却也不过如此。想来定是中原武林没甚见识,以讹传讹,夸大其实罢了。看
他形貌文弱不堪,当真论起武艺,又岂是我师兄弟二人的对手。」
高则成再去看那绿衫少女殷素素时,却见她对张翠山神态颇显亲近,两道清
澈明亮的眼光在张翠山脸上一转,秋波流动,浅笑嫣然,左颊上现出一个浅浅梨
涡。
高则成胸中顿时涌起一股酸忿之意,狠狠地向张翠山怒目横了一眼,冷冷地
道:「蒋师弟,咱们在西域之时好像听说过,武当派算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正派
啊。」蒋立涛道:「不错,好像听说过。」高则成道:「原来耳闻不如目见,道
听途说之言,大不可信。」蒋立涛道:「是吗?江湖上谣言甚多,十之八九原本
靠不住。高师哥说武当派怎么了?」高则成道:「名门正派的弟子,怎地跟邪教
人物厮混在一起,这不是自甘堕落么?」二人一吹一唱,言语殊为无礼,竟向张
翠山叫起阵来。他们见殷素素是个清丽娇媚的少女,想来绝非是天鹰教中人物,
是以「邪教」二字,只指白龟寿等人而言。
张翠山却毫不动怒,只微微一笑,说道:「在下跟天鹰教的这几位也是初识,
和两位仁兄没什么分别。」
这两句话众人听了都是大出意外。白龟寿原只道殷素素跟张翠山交情甚深,
岂知却是初识。殷素素一双妙目向张翠山瞋了一眼,蛾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
高蒋两人则是相视冷笑,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个脓包,一听到昆仑派的名头,
就怕了咱们!」
白龟寿道:「各位贵宾都已到齐,现下请先随便逛逛。正午时分,请到那边
山谷饮酒看刀。」张翠山说道:「小弟想独自走走,各位请便。」他似是怀有心
事,也不待各人回答,一举手,便向东边一带树林中走去。
殷素素目送张翠山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眉宇之间却罩上了一层愁意。
她幽幽叹了口气,也不转身,口中说道:「白坛主且先去忙吧,我自还有事情要
做」。白龟寿正身拱手称「是」,率了岸上天鹰教众人各自散去。殷素素仍是头
也不回地道:「两位请随我来吧。」说罢,径自沿着张翠山所走的那条小径往树
林中去了。
高蒋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般心思——殷素素口中所说的「两位」,此刻岸
边除了他师兄弟二人还能是谁?两人皆丝毫不知殷素素有何用意,但美人相召,
岂有不从之理,当即脚下连赶几步,跟在她身后走着。
殷素素走得并不很快,高蒋二人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但见她身形苗条,步
态轻盈,背影也是婀娜生姿。三人一路上俱是一声不语,高蒋二人却早已神摇目
夺,思绪起伏,时而心道:「天鹰教众人都对这姓殷的美貌少女极为恭敬,简直
就如侍候公主一般,看来她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竟似尊贵得很,却不知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