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远去的时候,八月秋高气爽,林重阳真是要高呼万岁的。终于不用和蚊子作斗争可以保持一身细皮嫩肉不痒痒了。
等九月初九他就满周岁,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里程碑。
如今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自己的喉舌,说话清楚连贯,有时候大段大段的话也能说下来。不过这些只对着林大秀,为了不吓到韩家人,他还是刻意收敛放慢速度的,尤其在外人面前,多卖萌少说话,以免露馅。
除了会说话,他现在也学会了走路,稳稳当当、不疾不徐,绝对不能摔跤,很疼啊。
林重阳最怕疼了。
当下八月上旬,天气凉爽,穿着夹衣夹裤就够,所以他走起路来比较轻快。
林重阳迈着笨拙的步子,摇摇晃晃如同大白鹅一样,不过就是不倒,左晃右晃,不倒翁,不倒!
他玩得自得其乐,别人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摔倒,倒了也就倒了,可他偏偏晃悠。
自从他十个多月学会走路之后,林重阳为了锻炼自己的腿脚,可是没少干斗鸡走鸭的事儿,凡是经过林家门口的鸡鸭都被他欺负过。
当然他也有克星的,老冤家大白鹅,不但欺负不来,还曾经被大鹅将手里的大包子给抢走,吓得林重阳立刻退化成四足动物嗖嗖的爬回家去。人类从四足动物变双腿直立行走之初还是很脆弱的,所以大白鹅每次见了都要伸长脖子拿嘴叨叨地“问候”他。
他差点怀疑自己会成为一个命丧鹅口的穿越者,实在是太窝囊有没有。
“林大秀,走!”他朝着林大秀挥挥小手,要带着他爹当保镖免得被大鹅攻击。
下月初就是他的周岁,韩家说要他现在和狗蛋一起抓周,反正一个孩子办是办,不如俩孩子一起还热闹。
林大秀如今和韩家关系不错,他也就没拒绝,毕竟儿子满月百日都没庆祝,那时候孩子小不懂事就算了,现在已经能说会走,再不给他办一次,自己只怕会一辈子都内疚不安。
秋天是丰收而忙碌的季节,尤其是八月里大家要忙着收成,忙完了收还要忙着耕地耙地,然后继续种,收了秋粮下了雨就可以种小麦。
韩家因为少了一个男劳动力,收入锐减,之前给韩大壮治伤花光家里的积蓄,就是现在他也要定期检查用药,所以两家日子过得也非常紧吧。
从前沾了卖肉的光隔两天就吃点肉菜,现在除了俩小孩子要吃肉粥大人几乎见不到荤腥,林大秀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样艰苦的生活,赚了钱基本都给韩家当伙食费,只留一点点在手头上。
好在韩椿儿现在去帮着卖肉,她嘴皮子利索,泼辣干练,卖猪肉倒是一把好手,还被人送了个猪肉西施的诨号。虽然韩椿儿不喜欢,对那些调戏她的男人们也不给好脸色,可因为她年轻且模样俊俏,所以生意反而有长进。
林重阳现在也不用他爹抱,摇摇晃晃地就去了韩家,一进步就喊:“奶奶、娘,小九来了。”
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和感激韩家人,对他们格外亲,就将韩家当做自己第二个家——林大秀那算什么家,狗窝还差不多!
不过,爹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第一个家。
见他自己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张氏欢喜地立刻将他给抱起来,自从他开口叫人,奶奶叫得可亲了,张氏就觉得真跟自己孙子似的。
哎,自己亲孙子狗蛋现在还不会叫呢。
林重阳怕累着张氏,就挣扎着下来自己走。
院子里摆满了农具和各种家什儿,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小院更加拥挤。韩家在县郊还有四十亩地,一到农忙的时候就要先顾着农忙,往年忙不过来还会拿钱雇人帮忙收种,现在拮据困难自然不舍得,是以韩老爹带着家人一直忙活,他和韩椿儿晚上都住在地里。
春种秋收,秋种夏收,这是最忙的两季,很多时候要连轴转,尤其收的时候,既要防雨还得防盗,直到颗粒归仓才能松口气。
其实林重阳发现街坊里面自己种地的情况不太多,有地的很多都租给别人种、收租子,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没地的,靠别的途径赚钱,一应生活用品都在集市上买或者和街坊交换。
韩大嫂先回来帮着收拾一下家里,带孩子、做饭。
韩大壮右臂废了,不过他也没闲着,农忙时候他替换韩椿儿去卖肉,平时在家里帮忙挑水、打理菜园,经过一年的休养,他已经恢复过来,精神也不错。毕竟普通人家,吃饱饭都成问题,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低沉颓废,日子还是要往前走。
看着他们都忙忙碌碌的,林重阳也暗暗着急,希望自己再长得快一点,好早日尽一份力。
狗蛋也会走了,看见林重阳就急不可耐地扑过来,小手朝着他抓,“九九,九九。”狗蛋还没走稳当就急着跑,抬脚就跑必然摔跤,加上这么急,那是不可避免的。
林重阳喊:“不要跑!”结果狗蛋已经朝着他扑过来,眼瞅着就要摔个大马趴,林重阳下意识地就去扶他,却直接被狗蛋扑倒,两小孩滚在地上。
好在身子都轻软,也摔不伤,就是疼啊!
林重阳被狗蛋压在底下,推不动他,还是林大秀动作快,赶紧将俩孩子拎起来。
张氏又扯着嗓子呵斥狗蛋,“狗蛋,不要跑,撞疼弟弟。”
林大秀虽然心疼,嘴上却也说不要紧,孩子摔跤是正常的。
张氏正用簸萁扇麦子,把瘪的扇出去,留下颗粒饱满的,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