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的木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
“一年级一班,所有学员,放下武器。”回廊上传来不容置疑的男声。
这声音虽然不响,但有着奇特的穿透力,在木剑碰撞、人群的咒骂、呼喊声中把每个字清晰传到新生们的耳中。同样,声音带有平静的威严,这种威严并非来自声色俱厉的批判,也并非骄纵轻狂的高傲,而是来自久居上位,见识了各种斗争,处理过不同棘手的事情,同时本身又具有强大实力的从容。
所谓积威,不过于此。
众人停手,向回廊看去,一名穿着宽大斗篷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他身材发福微胖,本该是方正的脸因双下巴而变形,脸颊的胡子刮得一干二净,导致那里的皮肤看起来一片铁青。他的眼神猎鹰般扫过,威严充斥其间。
“施罗德先生。”温迪忐忑上前行礼。这是战士学院的训导主任,也是在十年前的冷杉战争中战功显赫的骑士,据说实力已有四阶上位。
“温迪老师,看来我们得找个时间讨论一下如何约束纪律。”
“是。”温迪小声回答。
“再说一遍,所有学员,放下武器。”施罗德说。
木剑、木枪、木槌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众人尽量给自己找障碍物,比如躲在人形靶后面,剑靶旁边,同时研究自己靴尖的泥块,以避免与施罗德主任的目光接触。
保罗得到喘息之机,躲在人形靶后面观察形势。四阶上位的战士在佩雷拉达意味着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就算这位不是训导主任的身份,但只要出去,光凭一身武力就足以成为任何伯爵的座上宾。
新生们贴着场地乖乖站好时,只有一人还没把木剑扔掉。
“剑出到一半,怎么能停。”卢克说。数十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少年无视训导主任的严厉眼神,走到一座剑靶前,不标准的劈斩打出,剑靶向后倾斜。
“啊!”躲在后面的保罗被倾斜的剑靶撞到了鼻子,痛得大叫。只是卢克嫌这一下还不够来劲,又上前猛地一脚把人形靶踹倒,正好压在保罗身上。
保罗手舞足蹈,挣扎好一阵子才掀开人形靶爬起来。
一阵拼命压抑的笑声在围观学生中响起。
接下去当着数十名同学与两位教师的面,卢克用脚尖勾住保罗的训练剑挑起,握住两端,往膝盖上用力一压——
喀喇,剑断了。
“你叫什么名字。”训导主任问。
“卢克。”
“卢克,跟我来。”施罗德转身就走。
卢克在这不容置疑的要求下,放下剑随着训导主任离开。
训导主任的办公室简简单单,一张木桌,椅子连靠背都没有。墙角放着武器架,分别有长剑、巨剑、骑士剑放置。紧挨着武器架是一副锁甲,铁环之间密密用银焊接,保养得当,无装饰,但实用性极佳。
卢克在施罗德的教育下一脸纠结。训导主任说,如果这事情按照正常流程处理,勒令卢克退学也是合乎规矩的。卢克立马服输,无他,现在来学院的钱都是家里提供的,而自己又没有负担学费的能力。如果这个时候退学,不但意味着五枚金币的学费无法退还,自己还要回去遭受家里的白眼。
训导主任又列举了和他类似行为却遭到惩罚的例子,然后指出这种公开对抗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卢克看着从窗进来的阳光,在地面上勾勒出窗户的方形,叹了口气:“是的,我错了,施罗德先生。”
施罗德显然不会这么放过卢克,于是在正午时分,各年级段前往学院食堂的男女生都能路过的那条走廊。
卢克双手被反绑,跪在院规的石板高台前,接受大家的注视。
“咦,这不是那个强行前往突击系的新生吗。”
“没错,他拿了个蒙皮盾天赋,可能是觉得此生无望,破罐破摔了。”
“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不是呢,当着施罗德的面顶撞了他。”
“施罗德?你说的不会是……哦,天哪。”提到施罗德,声音说着就压低了。
“没错,他挑动同学在课堂上斗殴,还不服管教。”
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传入卢克脑海,混乱一片。那时间卢克只感觉烦的要命,但又没法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解释什么,况且这个被绑住的姿势令人手臂发麻,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这种刑罚倒不至于让人受伤,只不过难受是一定的。
“我代表学院训导处,给予你留校察看的处分,接下去一个月的每天,香樟庭院由你来打扫。明天写一份检讨报告,交给你的老师温迪,”卢克回忆着施罗德的判决,“此外,去院规石板前跪下反思,直到下午的第一节课开始。”
卢克不敢起身,他确信如果这时候自己起身离开,那么留校察看一定会立马升级为开除。
保罗带着一群人出现,男男女女,他们从食堂带来了菜叶、鸡蛋、萝卜,装在一只藤筐里。
“贵族的耻辱,难怪你们杜兰德家连个男爵领也快要保不住了,就是因为家族中多得是你这样的废物,”保罗笑着拿出一个鸡蛋,“饿了吧我的同学,来给你尝尝这个。”
一个鸡蛋飞来,准确无误砸在卢克的耳侧,带着腥味的蛋黄与蛋清将头发黏成几缕,在顺着脸颊往下流。有一些流进卢克的嘴里,那滋味并不好。
“呸。”卢克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