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宥嗤嗤一笑,“你真是神?我现在都不信你是女娲伏羲的女儿,虽然说,”他掐着下巴将我浑身打量一遍,“身材不错,长得也还好。”
李之宥向来挑剔,说的话却让我很得意,“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灵隐寺的得道高僧——虚舟普渡禅师的徒弟还是你这样的呢。你哪像和尚教出来的!”
他表情突然真诚,“还有…我有一问题只有你能解。”
“什么?”
“伏羲的女儿不是淹死在洛水了吗?这是诈尸?你其实叫洛神?”
我白他一眼,“六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很多,流言么,传到人界早面目全非,我和宓妃不是一个神。”
“嗯——”他叹道:“会不会我从小仰慕的姑射其实并不美貌、秉性也很烂?”
确实如此。我要怎么告诉他这个残酷事实呢。
“咳咳咳,姑射她啊……传说都五花八门,最无稽之谈的就是,说我父母是亲生兄妹的,你看,我生出来傻吗?”
李之宥:“挺傻的……”
“……”
“依兰,走了,要不然禅师都闭关了!来仪来了!”已经数不清漓羽第几回催促了。天色暗了,西湖的夜景渐次明朗。
我起身,“李之宥,嗯,我真的该走了。”
“你要找我师父?”
“对啊,”我将莲子托于掌心,“这次来人间大费周折主要是为了它。”
他接过,若有所思。
“莲乃佛教名花,灵隐寺是东南佛国名刹,你师父是当世高僧,种于佛前香灰之中,诵经加持,开出的花,便是我要的东西。”
他回忆道,“十年前,我和师父去过一回苗疆,便一直云游收集各院香灰,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着我来年替他送一样东西去个岛上,我当初不愿意,不要告诉我,是它?”
……我从惊讶中反转,“你不愿意,那我让人来取就好了。”
李之宥突然拉住我的手,“生气就扔东西,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这句话,让我恍惚以为已认识他很久。
他把莲子揣进袖里,将一支纤尘不染栀子放到我手中,“我给出的东西,从不收回。”
“师父早说我到这天自然肯去,当然,也是为了讨要你欠我的那个愿望。”
“你不去从军?”
“参军要往脸上刺青,我再考虑考虑。”
“从前请你来你都不来,现在喊你走你还不走!重色轻友!”漓羽喊的有气无力了,“快点!”
“来了。”我将手掌撑开,覆在他伤口处,蓝光洒落,他身上血迹顷刻没了。我器重的说,“好好将养,到时再见。”
纵身到凤背,吟画冲他挥手作别,“师父,我们在姑射岛等你,记得啊,带点好吃的。”
他错愕,“姑射、你说什么?”
来仪煽动翅膀,我别开脸,跺了跺凤背,咬了咬牙,“忘记告诉你,我的神名,姑射。”
·
回姑射岛,我过回往日生活,昏睡渡冬,春来则醒。
蓝花楹生出对对成簇的羽叶,叶下掩着无数歌唱的鸟灵。
吟画的收拾行囊,一身春衫,桃色袄裙。
“吟儿你匆匆忙忙做什么去?”
她一本正经,“清明节要到了,回龙山,扫墓。”
“怎么?你师父悦知神妪去世了?”
“没有。”她抬起头,做切齿拊心状:“因为,那里埋葬了我的青春。”
“……那是不是你成亲了也要扫墓?”
“为什么?”
“因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啊。”
“……”
夏至,海水卷来死去的贝壳。
朝暮,碧海日升日落。长夜,海上明月伴星辉。
吟画在绽开的蓝花楹下跳绳索。
但窗外景致我已无心欣赏,而是思索如何解决佛魔。
总之,一切如常,或许变得只有白泽。
但白泽惫懒的团在我桌案,不再傻里傻气撞往我的画屏上撞,也不热衷逐花戏蝶。
小爪子撑着下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扯扯着它的耳朵,“白泽,你不会跟我去了一趟临安,也跟仙女似的思春了吧,要不我让你干娘去青丘逮一只小狐狸给你当媳妇啊?
正好我也无聊,生个小东西……”
白泽翻了个身,一副我很庸俗的表情,哼唧一声,“谁思春,小泽疯狂的想念李之宥。”
“你、我也……”
“小泽好想吃临安的叫花鸡!主人也想是不是?”它从天书上跳下来,“小泽这就去给漓羽干娘传书。”
我拿过书,讪讪,“去吧。”
一阵风刮开天书,停滞一页,写的正是——
九幽鞭,原魔界之后姜之物,姜后怨念入鞭,怨念遇宿敌之血觉醒,控持鞭者鞭挞,无死无休。
原来是姜后的怨念操控,怪不得。我心中疑云更甚。
李之宥究竟是何种意志才能抵抗?
宿敌之血觉醒?我何时成了姜后的宿敌?
一定是书记错了。我静下心继续翻阅对抗佛魔之法。《梦华录》只作了一幅,要是按这个速度,恐怕连等佛魔彻底形成,我也没有画完的可能。
如果玄女在就好了。
玄女是战神,这世上没有哪个神的法力比她高,她一定有办法的,可是她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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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絮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扶桑下站着玄女,一袭永不褪色的金甲战衣,望着弱水旁的东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