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儿一脸茫然不解,试探着劝说:“公主,婚礼的妆主要在发髻上,蒙上盖头,脸上就看不见了。等晚上揭了盖头,就该洞房花烛了,还是清淡些好。”
洞房花烛……华悠然听着这几个字,不屑又无奈地撇了撇嘴,这正是她要尽力躲避的事情。
眼前闪过言子虚促狭的笑脸,华悠然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脸颊,对妙儿说:“你帮我梳好发髻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来。”
装扮整齐,盖好盖头,一等就是一整天。华悠然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好姐姐”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可妙儿就是一口咬定,新娘子不能吃东西,一定要等到洞房时,跟新郎官一起吃汤圆、喝交杯酒。
“公主,你就忍忍,就这么一天。”妙儿一边吃着买来的包子,一边劝慰着她。
其实,就算她把包子递过来,华悠然也不敢吃,她自己画的那副妆容,绝对不能叫妙儿看见。
直等到傍晚,才终于有人来接。妙儿搀扶着华悠然,走出大门。看到那只迎亲的骆驼,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公主描述。从客栈出嫁,已经很荒谬,迎亲的竟然不是花轿,而是一只硕大的骆驼,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
“这……这是什么意思?”妙儿忍耐不住,差点自己先委屈得哭起来。
“公主和这位小姐莫怪,既然公主下嫁尊煌城,就得按尊煌的习俗。不过尊煌城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不知道该用什么迎亲。城主亲自吩咐了,一定要选择尊煌特色的物件,才能衬托出公主的身份高贵。”
“此处靠近沙漠,骆驼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运输工具,用骆驼,是最合适不过的。”迎亲的任青雷,一板一眼地讲出一大段话来。
尊煌城主倒是个讲歪理的高手嘛,华悠然在盖头下冷笑,如果不是记得他残暴的手段,她倒也愿意对这未来丈夫多了解一些。
“可是……要怎么上去啊?”妙儿求救地看着任青雷。
“这个,请公主自便,公主嫁入尊煌城,就是城主的人,我们可不敢随便碰触。”任青雷远远地站着,连衣袍都没有翻动一下。
华悠然看得明明白白,这是**裸的刁难,他们成心要看她出丑、闹笑话。她走前几步,站在骆驼身边,越过盖头的下沿,打量这只庞然大物。
她一向喜欢小动物,在街上看见猫狗鸟鱼,总要逗上一番。可是这只东西,她从来没见过。那背上鼓起的两团,是什么……难道要坐在那两团中间?
华悠然伸手向骆驼背上摸去,骆驼实在太高了,如果没有什么踩踏,几乎没有可能上去。指尖刚碰到骆驼软软的长毛,那骆驼竟然打了个响鼻,声音极大,吓了华悠然一跳,忙忙缩回了手。
“你们这是成心难为人……”妙儿忍不住抱怨起来。
任青雷抱着胳膊,事不关己地看着:“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城主是一片赤诚之心,要迎娶公主。这么一只骆驼,恐怕要四个年轻的婢女,才换得来,比人还要金贵。”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任青雷的嘴,也不是好惹的。妙儿听他说要四个自己这样的婢女,才比得上这只骆驼,心里越发委屈。
“公主,可不要误了及时,城主还在等着你呢。”任青雷在“等”字上咬了个重音,话语间带了几分威胁意味。
就在此时,街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口哨,跟寻常弯弯绕绕的口哨声不同,这一声口哨平缓舒展,气息绵绵不绝。骆驼听见这声音,一曲前腿,跪了下来。
华悠然耳边,响起一个温润的男声:“姑娘,骆驼的性情最是温顺,不会伤人。这种经过训练的骆驼,用口哨声就可以控制。你坐上去,我再叫它起来。”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似乎是那天在萨满寺,阻拦聂久渊的人。
华悠然低低地道了声谢,迈开腿跨坐在骆驼背上。楚瀛洲扶着她的胳膊,又轻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骆驼直起前腿站起来,晃得华悠然心里忽上忽下。
“任将军,在下也想到府上讨一口喜酒喝,在下的主人与尊煌城主也算是旧识,托在下带一件礼物聊表心意。”楚瀛洲言谈依旧彬彬有礼,却没有一句是在询问,只是平平静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任青雷上下打量他几眼,见他气度不凡,不像是籍籍无名之辈,心里不敢轻视,却暗自奇怪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又听他言语之间,对所谓的“主人”很是尊敬,也带了几分好奇,不知道那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一拱手,算是同意了,随后拉起骆驼就走,不再多说一句话。
尊煌城内的望海楼,是世代尊煌城主的住处。茫茫沙漠之中,连水都变得异常珍贵,尊煌城主的住处,却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称之为楼,是因为这里原本是一座高塔似的小楼,后来不断扩建,变成了一大片院落。
没有宾客,没有鼓乐,甚至院落门口都见不到一点喜庆的红色。华悠然被人领着,穿过一条条回廊,才进了一间狭小的屋子。
盖头遮住了视线,但是她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间屋子里,那种让人快要窒息的压迫感,就在眼前。
“小公主,你穿的还真隆重啊!”聂久渊音调平平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却带了一点微微上挑的尾音,表示他的嘲讽。
虽然看不见全貌,但是从每个人的鞋子上,华悠然已经发现了问题。屋子里的人,包括今天的新郎在内,都穿着跟平常一样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