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每天都在想你。”
哼,你却抛弃了一个自己每天都想念的人十三年。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很讽刺吗?念恩在心里说。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出差回来想见你执意让你爸去接你,他也不会出车祸。如果当初我和他一起去,那他就不会一个人走了。如果我当初不执意让你学芭蕾,你就会像正常孩子一样天天呆在家里,你爸爸也不会死。我不是没法原谅你,其实我是没法原谅我自己。当初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爸爸,想起你们一起打闹时开心的样子,想起他临走时的眼神。见到你我心中的悔恨更加强烈,我更加煎熬。只好把你丢给爷爷奶奶照顾。”
听到这席话,念恩不敢相信。她想过无数次妈妈抛弃她的理由,她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于是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无论是外形还是舞蹈还是学习,一直很小心经营方方面面。
眼泪又一次不自觉的流下来。
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
“每一次给你奶奶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时都有冲动让你接电话,和你说说话,但当听到你的声音时又没有勇气。”张蕾用手捂住嘴,泣不成声。
念恩此刻已经哭成泪人。
抬头无意间看到她抬起的左手上依然带着和爸爸的结婚戒指。
看到眼前这个哭泣的女人,她低着头单薄的身子在颤抖。不像昨晚昏黄的灯光,此刻医院的灯光如白昼一般,她看到她的两鬓已经有些微白,脸上的皮肤也有些松弛。
这些年一直错怪了她。
抬头看到彻的表情,她大概知道这一切都出自他手了。彻耸耸肩,示意她擦擦脸,让她现在进去。念恩本来还流泪的脸看到他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知道他用心良苦。
念恩进入房间后,轻轻叫了声妈。
张蕾闻声抬起头,看到念恩站在眼前,又看看床上躺着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她跑上去一把抱住念恩:“没事儿就好。”念恩能感觉的她的激动,因为她搂得她生疼。
“妈,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念恩哭着说。
“你不要自责,发生那种事谁都不想,爸爸那么爱你,他也不希望你一辈子活在自责里。爷爷说‘斯人已逝,逝者如斯’。爸爸也希望你正常生活。”
十三年了,张蕾第一次听到念恩这样叫她,哭得更厉害了。她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女儿这样叫她,她以为这辈子她注定要生活在痛苦里,一切都是她活该的。
但是听到女儿这样说,她心里突然轻了很多,没有那么沉重了。
母女俩抱着又哭又笑地过了好久,突然门口站着一个母亲,她穿着朴素,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有些呆滞,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女儿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脚步不听话,想迈进去但又迈不进去。张蕾上前安抚她,她能理解她的痛楚,因为就在刚刚她以为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女儿。半晌,那位母亲才回过神来,一下子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念恩和妈妈帮着护士安抚完那位母亲才离开。
出来时,彻已经不在了。
已经是午夜时间,念恩和妈妈回到她的酒店后才发现司徒彻老早给她发的微信,让她们好好聊,他困了先回酒店休息。念恩不禁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那一晚念恩和妈妈聊了很久,聊这十三年的所有事情,聊她学芭蕾的经历,聊爷爷奶奶,聊志云哥,聊妈妈如何从俄罗斯舞团的首席退休,成为舞团的编舞。念恩睡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讲她和爸爸的故事,慢慢地竟然不自觉地睡着了。那是她十三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由于张蕾还要带着舞团继续演出,没法陪着念恩回去看爷爷奶奶,她只好一个人先回去。
彻已经老早在车里等着,看着念恩一路上笑靥如花的样子,他心满意足。
今天,天下着小雨,天气微凉。对于像念恩这样讨厌下雨的人来说,她竟然看着车窗外雨景感觉好美。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情的?”念恩看着司徒彻说。
“上次看你为了准备她的比赛那么用心,她看到你之后举动那么反常,就私下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彻不紧不慢地将昨晚编好的理由说出来,他猜到她一定会问的。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自己通过她的眼睛能知道她心里所有的事情,知道她的心结。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只会吓到她。
“上次你去看我的表演了?看到她离场?”
“嗯”
“你为什么会想到昨晚那个乌龙?怎么知道她并不是不想见我?”
“天下没有那个母亲会不想见自己的孩子。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母亲。”彻再一次想起母后消失的场景,“你妈妈是爱你的。昨天晚上通知她你出车祸的事情后,她正在整理舞团的演出服,丢下手里的衣服发疯了一样往外跑,出去拦出租车差点被车撞到,我载她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像被抽空一样。这些年,你应该是她的精神支柱。”
彻的眼睛有些羡慕,至少她的母亲失去挚爱也会为了孩子活下去。
念恩此刻更加惭愧,自己之前多恨她,多不理解她。
彻把后座的外套拿给她:“盖上这个。”缓和凝重的氛围。
念恩接过外套,乖乖盖在身上,看了眼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