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弟弟名叫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让小厮带先生先行休息,有什么事就由小人去通知吧。”
穆子怀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答应下来。老管家抬了抬手,唤了一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穆子怀一愣,刚才怎么没看见那边有人。
老管家和小厮吩咐几句,又对穆子怀道:“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和下人说,他们自会帮先生办好。”
穆子怀点点头,斟酌几分道:“你到王府后院帮我寻一对龙姓兄弟,替我带话,说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明日再回家,请他们先回去罢。麻烦大哥了。”
把要说的话交代完,小厮离去,穆子怀一直焦灼的心才落下来,马上就感觉到夜里冻骨的低温。老管家裹着一身灰色棉袄,容易受寒的膝盖和手腕上还带了不显眼的暖具,对比之下,只着单衣的穆子怀更是冷的抖上三抖。
老管家倒是看出眼前这先生穿得少,年纪不大,身子骨尚未长好,这时候要是挨了冻,到老来可得遭罪,便道:“先生快些回房暖和暖和身子吧,这王府里夜黑露重,莫要再乱闯。”
穆子怀点点头,心里却迟来的有些惊慌,自己这番乱闯现下想来思虑实在不周,这王侯将相多的是要人命的秘密,就算是敏清王这样的闲散王爷,嘴缝间落下的闲话家常也足以让自己记个大错了。
“管家说的是,晚辈这就回房。”如此一想更是担心,急忙说完穆子怀就火急火燎想离开。
“先生等等,小人再帮您唤一名小厮带路,可不要再迷路了。”
“啊,对对,那就麻烦管家了。”
抬手又唤来一名小厮,穆子怀再次和老管家道谢后才跟着那名小厮离开。
再说龙修这边。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低的吓人,可是穆子怀还没有出来,酒席早就散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乞丐走出了后门,在墙角就地躺了下来,期待着明天早上也许还能蹭一顿饭。
龙修带着龙磊站在门口,看着天空一寸一寸黑下来,身边的乞丐已经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夹着雪花的寒风打在身上刺骨寒冷,龙磊靠在哥哥身上有些昏昏欲睡。
龙修怀里揣着穆子怀交给他的衣服,还带着湿意,早已在低温中冻住了。
龙修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也许穆子怀已经先回家了,也许他今晚留在了王爷府,无论如何,继续等下去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龙磊睡梦中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估计是被冻醒了,此时揉着眼睛看向龙修。
“哥哥,子怀哥哥还没有出来吗?”
龙修摇摇头,穆子怀已经帮了他们这么多,就算他现在不再和他们兄弟俩来往也是情有可原,能继续留在这么豪华的王府里,谁会愿意回到那间歪歪斜斜,四面漏风的茅草屋?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人家已经陆陆续续点起了灯,雪慢慢停了下来,龙修朝四周看了看,将龙磊带到避风的街角。
“小磊,你困就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哥哥叫你。”一边把睡眼惺忪的龙磊搂在怀里。
龙磊年纪小,估计是真困了,靠着哥哥,身上暖和了些,很快就闭上了眼睛,睡前来喃喃着,“等子怀哥哥出来,一定要叫醒我。”
花开两枝,再说那得了穆子怀嘱托的小厮清义,他本是守在王爷府清惜院的编外小厮,也就是平日不用打杂干活,只需要守在院落不让人进去就行。
没想到却突然被管家叫来跑腿,清义心里本来就有些不情愿,不是他不想跑动,而是担心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里,要是有人闯了进去,被王爷知道了非活剐了他不可。听说上一个编外小厮就是因为擅离职守被赶出了王府,至今下落不明。
一想起来就牙疼,可是那老管家是王府里除了王爷外权力最大的主,不听不行啊。一边想着,清义脚下生风,恨不得马上把事情办完赶回去,只希望他离开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岔子。
可是来到后院才知道酒席已经撤下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小厮清义抓住一名收拾碗筷的丫鬟,急急问道:“这位姐姐,你可曾看见一对年纪不大的兄弟?是随宾客一同来的。”
小丫鬟一边忙着将碟子放起来,一边回道:“兄弟?没看见。”
清义一听有些着急,将剩下的几个碟子帮她收进篮子里,又重新问道:“小姐姐,你再好好想想,那可是以后可能留在王府里的先生的弟弟,我得了管家的吩咐来给他们带话的。”
小丫鬟倒是笑了起来,当真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是跟随那些先生才人一起来的?”
“没错。”
“那倒是真没看见,估计已经走了吧,门口还有些叫花子躺着呢,你要不去那里看看?”
清义一跺脚,看着那小丫鬟捂着嘴笑嘻嘻离开,打开后门向外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独属于乞丐身上的异味和睡觉发出的呼噜声扑面而来。清义砰把门关上,先生说的兄弟估计已经走了。
这可不是他没把话带到,是人家先走了,可怪不得他。
这么想着,清义将后门重新锁好,向清惜院走去。
王府后门外,高高的大门两边挂着两只红灯笼,微弱的光线传不远,漆黑的角落里,偶尔传来细碎的声音。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龙修冻得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抬头看天,此时弯钩似的月亮正挂在正空,竟然已经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