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萧贵妃却是有话回了:“北宫那头即便出身不好,却也已是贤妃,虽说是贵、德、贤、淑,她的份位不如我,但那边儿到底是皇长子占了先。锦妙怕说迟了,便是以后牧儿封了出去,也是没个好地儿。”
“所以说你办急了!”
太后将茶盏微微用力放在茶几上,面上一片肃穆。
“官家登基不过两年,四海未定,眼下怕是没有心思听你们在朝堂上争这些个。况且你到忘了官家是怎么登宝的了?恐怕官家最忌讳的不是海内未定,民声四起,却是皇家相争,兄弟阋墙。再者说,你当牧儿这事便是天衣无缝,一点差池都没有了?”
太后看着萧贵妃,语气愈发严厉:“你虽指了个近侍到他身边,但这人是能说变就变的吗?别人当是那个近侍服侍的好,管叫牧儿改了性子,可有心思的怕是都知道了以前是你让牧儿藏了拙。”
看萧贵妃一直不说话,她又渐渐放缓了语调:“牧儿的长进太显眼了,是好事也是坏事,便是官家,怕也是心里有数的。不然你见着这一年,你们那边儿赏赐虽多,可官家上你殿里去的次数,怕反而是日见少了吧!”
萧贵妃惊觉,太后的话的确句句在理,便是皇上这一年里上西宫的时间,果然是没有在亲王府的时候多了。
她原以为是入了宫,宫里的新人多了,皇上贪鲜,再想不到是自己让皇上起了嫌隙。
可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委屈,语气便略有愤懑不平:“姑姑也知道,锦妙尊贵不如皇后,得宠不如北宫,以前在亲王府,没了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锦妙跟前就牧儿这么一个儿子,再护不了,锦妙还要活不要?如若牧儿不是个没成器的,指不定哪天就叫北边儿的给害去了。”
说到北边的人,萧贵妃眼里充满了怨毒:“南宫那头至今只得两个皇女,德妃见着闻致就目露寒光,还不是因为她儿子没得不明不白?皇上怨锦妙使心眼儿,可锦妙的苦,又有谁见着了?”
原来,太后也是萧家出来的。太后原名萧蕊宜,本是开国宰相萧达祀的嫡女,萧朝弼和萧锦妙二人父亲的胞姐,更是两人的嫡亲姑姑。也因此,太后对萧贵妃与五皇子的态度,自是不同于一般的皇妃、皇孙。
见萧贵妃脸上一阵怨愤,萧太后不禁叹口气道:“这宫里头没到最后一步,谁不是苦过来的?便是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哪日不是走一步看三步才熬到了今天。”
亲王府到底比不得皇宫内苑,即便里面有些腌臜事儿,又哪里会像后宫这样,往往还要牵扯到朝堂纷争。这个侄女儿以前在亲王府能应付的过来,但进了这皇宫,怕是一时被迷了眼,反是失去分寸了。
这么想来,太后语气不由放柔,言语间也带了几分教导和规劝:“宫里头时间待得长了,见的人事多了,你就知道,凡是那些在先头里张扬的,便是到了最后,也不定就能笑得最欢。”
她抚上萧贵妃的手道:“姑姑也知道你的苦心,可你也别被眼前的景儿给糊住了。你心里嫉恨着北边,便把她当了最大的对头,却不知道,这宫里有心的人多了。便是中宫那边儿,虽说没出皇子,可最近怕也是不安分的,你见着前边说要立储,可这后宫里头,到底是北宫还是中宫的声音更大些?”
萧贵妃听了,神情恍然。
原来,这宫里头虽面上平静,私底下,却早不知斗过多少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