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三弟不懂事,你怎么也这样?你不会真信那个鬼洋人的话?”见我和三弟要再去教堂,二弟一把将我拉到了墙角,怒不可遏的吼道。呼,您别说,他的力气还真大!
他对我发火,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咱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他侮辱上帝大人,我便是断然不能容忍的!上帝大人可是万能的,是时刻注视着民间疾苦的,是唯一能解救我们于水火的!至少,神父先生是这样告诉我的。于是我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他一句:“你还有脸说?不求上帝大人求你们这帮当兵的啊?要不是你们老吃败仗,我们用得着惊动上帝大人来解救我们于水火?”说完我扭头就走,只留得二弟独自一人在那儿也不知想些甚么,傻傻的站着。
祷告过后,我要衷心的想上帝大人忏悔了。同时我也坦明,这次祷告我并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只因临走前二弟那落魄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脑海里,像挥之不去的阴霾萦绕我心头。我一直在思索着何以二弟会不穿军装的跑回来?难道是偷着跑回来的······那便是个逃兵了么。而且近来听闻要有大的动作,这么紧要的关头,二弟他······
带着疑惑,我和三弟回到了家。因为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是以一路上三弟和我说话我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嗯”“哦”的敷衍着,这好像搞的三弟非常不高兴。
中午吃午饭时(说是吃午饭,其实也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啃树皮),娘和爹似是看传了我和二弟的不和,因此分别主动坐到了我的两旁(按道理该是二弟和三弟坐在我的旁边的),并且整个吃饭过程大家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来我们的这顿饭实在不能称之为好吃的饭,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吃的不是饭。二来,我和二弟紧张的关系也着实为这样的场景渲染了一些微妙的气氛。唯有三弟,已然保持着他的活力,尽管啃着的是树皮,但他仍然咀嚼的津津有味。当然,也正是三弟的这份乐观与活力才引领我们一家坚持到现在!
时值下午,当父亲与两位兄弟分别去忙了的时候(说是忙,其实对于三弟来说也不过就是跟着父亲上山上扒树皮,他是觉得非常好玩的,毕竟他也方才十二、三岁罢。至于二弟,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去忙了些什么事。),娘将我拉到了二弟的房间,然后从水缸后头摸出了一个鼓囔囔的袋子双手递到我手中。我疑惑的晃了晃,是呯磅声,似是多数的钱币混在一起猛烈撞击的声音。那声音呼之欲出,我有预感,我的猜测是没有错误的,于是我望了望娘亲,看到娘亲点了点头后,我摒住了呼吸(说实话,那时候我是真的很紧张,同时也是带有着一份罪恶感的,毕竟若袋子里真的全是钱币,那该有多少啊!咱家这辈子可都是够用的!),就在我打开袋子的一瞬间,一股惊讶之情油然而生。您可以想象一下我当时的表情,类比一下就好比您在濒临破产之际突然被告知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大奖!嗯,对,就是那种感觉。所以您应该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了,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并且当您中了奖后,您肯定会再三的询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自然与您的感觉是一样的,在那一刻,我被突入而来的“馅饼”砸重,我并没有去考虑他们的来源,我只知道,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娘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她赶忙在嘴边比划了个住嘴的手势,接着靠在我的耳边用连蚊子都不如的声音大小说道:“这些都是你二弟带回来的。但娘是比较关心它们的来源的······”是娘将我从罪恶的边缘拽了回来。是啊,这些钱的来源究竟是什么呢?虽然听二弟说他当了点小官,好像是个排长甚么的,但也不至于有钱到这种程度吧。看这袋子的架势,恐怕得有四、五十枚银元了。
出于好奇,我将手探进了钱堆里,希望能找到些什么除钱以外的能够证明这些钱币出处的东西。(不过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万万不希望找到钱以外的东西,那样的话,这便是毫无杂质的满满一袋钱币了!)
在搜索无果后,我失望(也可说成庆幸)的拔出了双手,但就在我拔出双手的瞬间,我看到我的双手沾满了血渍。很显然,这不会是日本人的血,那是二弟的血?不会的,二弟的身上是没有伤的,那便是······
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是的,俺们家虽然穷,虽然时常吃不上饭,但也绝不会去偷去抢!这是祖上教导所传下来的精神,穷人也是有着穷人的骨气的!这钱若不是二弟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还会是什么?这时发死人的财!那一个排约莫十九、二十人,每个人两个大子儿,正正好好这一大袋!这个混蛋小子,俺们可是昧不起这个良心的!
就这样,这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操控着我,我踹开二弟的房门,嘴中大喊着二弟的名字,紧握拳头到处寻找二弟的身影。说来也怪,平日里想不见到这小子都难,今儿个寻了半天却也不见身影,这莫不是上帝大人在作弄人吗?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这小子却自个儿找上门来了。他刚一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大哥,俺们村的其他户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