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提醒了在场的诸人。是啊,这个最重要也是最本质的问题直接决定着案件的走向。试想一下,如果按档案上所记录的,那么这三人所有的口供都可以看作是胡编乱造。那么他们三人又为什么要说出这些掉脑袋的假话呢?豫明良同志死于卧底的告密等等之事全是他们三人所说的。而除去他们三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豫明良同志究竟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与这个案子有关联的黄一格和花艳丽早已相继亡故,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当时还是中学生的顾长宁。这样一来,这件案子就无从查起了,也许根本就没有内鬼,也许豫明良同志根本就没有死?谁又能说的清楚呢?眼前三人的话可信吗?
可是假如是档案出错了,虽然按道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若真是这样,那这事可就关系到了中央的高层。案件可就变的复杂起来了······
这样一想,成峰倒吸一口冷气。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何雯君,盼她这时能说些什么。因为此时此刻何雯君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这个案件的关键点,都将是成峰的救命稻草。而周围也都没有了议论声,经成峰此一番的言论,大家俱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
“不如让当时的那个中学生也就是现在的顾师长来一趟吧。顾师长为人直爽,刚正不阿,他的话你们该是信了的,倒不如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周鹏打破了沉寂。成峰听后也觉有理,并且现在也着实是别无他法了,就如同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左突右撞出不来,最后也只好请高手帮忙一样,是故成峰便点了点头,吩咐警卫员去了。
待到顾长宁一进来,何雯君便睁大了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长宁。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此时已充满了愤怒与仇恨,变得似污水一般的浑黑。因为经过昨天审议结束后的那番谈话,她已经清楚的知道顾长宁就是真正的日本卧底。没想到顾长宁居然卧底了这么久,现如今还成为了人人敬仰的战斗英雄,反观自己和豫明良,一心一意、鞠躬尽瘁为党工作这么多年,豫明良的案子到现在才开始审理,而自己更是成为了人人怀疑的卧底,由此不免心生绝望,感叹世态炎凉。不过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会奇怪,既然何雯君昨天就在心底里认定了顾长宁就是那个卧底,那她今天又为什么要指认周鹏与白洁呢?关于这一点,我是在之后拜访何雯君同志时才得知的。
顾长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胆小的中学小子了,此时的他已是经历过淮海战役、上甘岭战役并且战功卓著的英雄了。只见他剑眉星眸,气宇轩昂。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雕刻了几分刚毅和沧桑的痕迹,比起成峰这个勇猛的好似火车的青年,顾长宁更像是一座刀削斧砍的万仞绝壁,活脱脱是一个八面威风的将军。就连成峰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不禁私下里暗暗佩服顾长宁的英雄气概。
也不等成峰开口,顾长宁便先声夺人:“同志,我快马加鞭的从军部赶来,略觉口渴,可否······”
成峰见状虽然心底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表面上还是赶忙吩咐一旁笔录的年轻女同志给顾长宁倒茶水。那姑娘长的甚是清秀,约莫二十上下的年纪,但见她一般的瓜子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当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而何雯君则早就注意到她了,只因她觉得这俊俏的姑娘竟有些像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当白洁和周鹏注意到时,也是由此一惊。因为他们也觉得这姑娘与何雯君年轻时长得甚像,简直就像是何雯君的亲生孩子一般。
顾长宁脸上肌肉一僵,轻轻抖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紧接着,顾长宁便将头转向何雯君,像是在唠家常:“何姐,好久不见。令爱可好啊?”
何雯君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顾师长真是健忘啊。莫非连雯君生的是男娃也不晓得?”
“哦······不好意思,是令郎。你看我这年纪越大人越健忘······”
“哼!顾师长怕是还没到那种健忘的年龄吧?”
“诶,仗打的多,见的死人多,自然而然就老的快喽!”
“恐怕杀得人也不少吧!”
“那是自然,顾师长可是建立过卓著战功的英雄,杀得敌人当然多!”这时,一名旁听的首长插话道。也对,像何雯君这种话里带刺的人,无论谁都是看不惯的,更何况她现在是名受审嫌疑人呢?殊不知何雯君说的话却是句句属实。当然喽,这个便是后话了。
何雯君听后也不当一回事,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雯君的家事需得着顾师长操心么?”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担心。您当年怀孕时受了那么些的极刑,我怕日本人伤了您肚中的孩子呀,真怕他生出来时会有什么先天的······”说了一半,顾长宁便不再说下去。
就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众人循声探去,却是方才倒茶的女同志不小心将茶杯打翻。
而何雯君却没有望过去,因为此时的她,内心极为紧张。她迷惘的望着顾长宁,她感觉到顾长宁已经察觉到了那个“秘密”,如此一来,几十年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该怎么办呢?如何让顾长宁不将那个秘密公之于众呢?这是她现在正为之焦头烂额的问题,她还哪里有心思去关心一个无关者的失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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