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的背影在眼前清晰之后,他嘴里狠狠骂着,扣住扳机的手指肌肉顿时抽紧,这时费尔倾过上身,眼睛同样密切注视着三人的动向,嘴里轻声提醒到,“打彦凉的腿,他一倒下三个人都跑不了。”
“不用你教!”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扣动了扳机,强劲的后坐力震得肩膀猛地一歪。几乎在同一秒之内,痛楚还未来得及到达神经,彦凉的平衡感在第一时间被破坏,子弹精准地刺入他的右腿关节窝,将整个膝盖骨打穿,冲击力推得他重重扑倒在地,背在背上的青年也被甩了出去,滚落到一旁的泥塘里。
“啊……啊啊……!”筋肉撕裂的痛楚急袭而上,他失控地咆哮起来,脸部几经扭曲,手指死死地抓扯着地上的野草和泥土。
当意识到无路可逃的时候他从地上挣扎着撑起来,咬得牙齿几乎碎裂才让理智生效,用力按住血如泉涌的腿部。见俊流正要脱下衣服为他扎紧伤口,便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扯了过去,看着眼前少年沉澜般的眸子,彦凉一字一句地说,“想要活路的话就乖乖听我的,把枪给我!”
眼看远处的三人停止了移动,菲昂司将车子丢在了湿地边缘便朝目标奔了过去,费尔很快也追上去,一边将藏在皮带侧的配枪抽了出来,紧握在手中。
彦凉拖着血肉模糊的腿勉强移动到仰面躺着的齐洛身旁,趁俊流将手中的武器交给他的时候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将他拖到怀里的同时钳住他的脖子,并将枪口牢牢地顶住他的太阳穴。
“你……!”俊流诧异地挣扎了一下,却突然发现彦凉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已依附在他的肩膀上。
“你乱动的话我可就站不住了。”身后的男人粗喘着的热气拂过他后颈的汗毛,挟持住他的手臂却没有往日的力道,俊流很快心领神会地停止了挣扎的动作。背后就是一片繁茂的松树,越过这片平缓的林地,护送他们的直升机就在另一头的空地待命,而现在彦凉却不准备再逃,背对着敌人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相反孤注一掷或许还能出现转机。
“怎么……,”菲昂司谨慎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举起的枪口寸步不移地对准身形重叠在一起的两人,嘴角不由轻蔑的抽动了一下,“拿同伴当人质来对敌人示威的做法我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流血太多变傻了吗?”
“做个交易吧,伙计。”彦凉舔去嘴角渗出的血迹,邪笑着将目光投向尾随而至的费尔,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是会上钩的类型。
“你大概听说过太贪心的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的寓言,我想你早就明白,现在的俊流对你们来说没有一点用处,若你们执意要带他回去,我只有在这里杀掉他,”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脚边的齐洛,“还有这个家伙,和我自己。”
“那又怎样,我们不会有什么损失,”费尔无所谓地扬起浅笑,不急不躁地打断他的周旋,“比起纵容俘虏从眼皮子下逃掉,我的上司宁愿见到你们的尸体。”
“得了,”彦凉毫不示弱地冷哼一声。平等是交易的前提,他知道只要显露出丝毫弱势就会败下阵来。而完全断裂的关节传来的阵痛使得脸上的镇定岌岌可危,他不由更紧地抓住少年那同样单薄的身躯,“别把我当白痴,你们真正想要利用的人是我。不熟悉米迦勒工作原理的那帮饭桶天天围着我打转,别指望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只有我精通米迦勒的驾驶技术,有可能成为你们破解机体秘密的钥匙。你们无论如何不能放走的人不是俊流,而是我。”
“好好庆幸吧,恰好我也不准备再回贺泽那个恶心的地方,我能帮助你们开发足够对抗米迦勒的战斗机,”看上去那棘手的男人已经在接受他的言辞,并没有开口打断,彦凉稍微喘了口气,语调更加把握十足,“呵呵,我大概可以想象悖都的空军高层们,当开发计划正开始提上议程的时候,却得知我已经死亡时的表情?接下来,又要花多长时间找到一个活着并乐意配合你们的盟军飞行员呢,或者干脆在缺乏这种技术支持的情况下自己摸索出新型战斗机的道路?这倒还不赖,如果是悖都的实力,大概只需要五六年吧。”
菲昂司犹疑地看了一眼费尔,对方沉默的脸上暂时读不出明确的反应,然而他明白,费尔在调往前线之前和他一样是作为长时间呆在高层军官身边的参谋,以他们的所知出发,彦凉对于局势的把握是准确的。悖都军在一种母性意识的潜移默化下,向来主张以利益权衡来指导行动,相较于无意义的杀戮,铁骑带来的并非掠夺和奴役,反而是强大的庇护和发展,侵略行为之所以能够肆虐数十年,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这良好的形象。
好狡猾的家伙,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摸清敌军的脾气,豪无差池。
菲昂司咬牙握紧手中的枪柄,虽清楚他没有资格违背统治者的精神而扣动扳机,然而被对方牵制的窝火还是让他不甘心轻易放弃,凭什么两个能征善战又都带枪的悖都军人,连这些已经伤到寸步难行的猎物都奈何不了?
“少虚张声势,你不会开枪的,胆小鬼,”他说着逼近了一步,就算承认彦凉的说辞滴水不漏,他也不相信这个男人真有杀掉怀中的黑发少年的打算,“你喜欢他。”
“你真是善解人意呢。”彦凉眯起眼睛,反而轻松地笑了笑,他随即微微俯身,将嘴唇凑到少年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