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睁圆了眼睛说:“这怎么怪我!我住在内宅,三哥却在外头,自然出去比我还要方便,怎么拿这话来寻我的不是!再者,我才回来多久呢,自该在家里常常承欢太太膝下才是,哪有时间外头玩乐呢。”说着,只看着水湛笑道:“我知道了,必是三哥想要出去玩了,才说出这些话来,是想借着我的名义一道出去,免得老爷问起不好说?”
水湛心想,他要去哪里,林如海敢问起么!但是看看林泽眯着眼睛笑得活像只吃饱了的猫儿一般,水湛也笑道:“自是这样的,你明日有空没有,陪我出去逛一逛才好呢。”见林泽不说话,便又带了三分委屈,只说:“我往日在家里,上面庶兄冷淡,下面庶弟任性,再没一个肯和我玩笑的。好容易和你拜了兄弟,你只管你的家里人,怎么还记得我呢,唉……”说罢低声一叹,倒似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寂寥落寞。
林泽心里也大为怜惜,忙保证说明日必一道出去的,这才让水湛又重新笑了。
水湛在扬州城里吃好喝好,到处闲逛,把个扬州城里大小茶馆都坐遍了,若要问起扬州城里哪一处茶馆茶最好,哪一处茶馆说书人最有意思,哪一处酒楼饭菜最香,水湛都能一一地给你点出来。若要问林泽?哈哈,那可是问错了人,他只知道去哪一处腿跑得最累,去哪一处楼堆得最高罢了。
不过几月余,夏季暑热才来,那边贾敏的肚子已经像吹了气一样高高地鼓起。连当初怀着黛玉时,都未曾这样大过。林泽每日都要来看上两三回,回回都看着贾敏那高高的肚皮发呆,心想着,他可不知道黛玉会不会有妹妹弟弟的,别是一来就来上两个罢?
这事儿,林泽也就自己心里琢磨琢磨,连水湛都没说。毕竟古代医术可没先进到哪里去,林泽倒是怀念起现代先进的科学仪器,用b超一照,别说你怀的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就连是男是女是龙凤都能给你照出来。
不过,也没等林泽纠结太久,八月十五赏月之时,月圆人圆,正是好时节。林如海治了一桌酒席和水湛边说边吃,林泽坐在一边陪席,黛玉这回倒是没出来见客。虽然水湛也不能算是什么外人,可是黛玉毕竟年纪小,脸皮子又薄,林如海也不强留她,只让她在贾敏院子里陪着贾敏一道儿赏月。
谁知没等月亮升空,二门边就嘈杂声不断,林如海眉头一皱,遣了小厮去问,立时便有人回道:“内宅里传话说太太要生了。”
三人俱是一惊,忙吩咐下去,也幸好贾敏预产期近,那稳婆早安排了屋子给她住着就近服侍,眼下贾敏突然要生,虽然是众人意料之外却也在大家意料之中了。不一时,血房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贾敏正屋后面三间小耳房里择了一间,仍是当年生黛玉时所在的那一间。
因有外客在,林如海父子不好往内宅去,可是心里却都是捏了一把汗。林泽想到贾敏那高得不一般的肚子,心里也有些害怕,额角竟虚虚地出了一头的汗。
等到月上中天,那边的嘈杂忽而一顿,却重又兴起,林如海这里正焦急不已,那里就有人来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大喜,太太为老爷添了一个哥儿!”
没等林如海赏下去,那边却又惊叫一声,正待细问时,却听得又有人急忙来报:“回禀老爷,太太先诞下一哥儿,现下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出来呢。”
林泽脚下一软,天呐,真被自己猜中了!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下面,果然是两个小孩子在里头!想到贾敏素来纤弱,生一子已经耗尽体力,再有一个,只怕——!
没等林泽多想,那边就传来一声尖叫,只嚷着:“太太晕过去了!”林如海再也等不得,也不顾水湛在此,急跑进内宅去了。
林泽也是惊得手心一片湿冷,偶有微风拂过,林泽竟在这酷暑天气里觉得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水湛忙揽住林泽的肩头,低声道:“林夫人是有大福气的人,你只管放心,别吓着自己。”又抬头去看那院门,灯火通明的一片却什么也瞧不见,只恍惚看到有人影攒动,其他的也只闻其声罢了。
林泽抬头看了一眼水湛,见他目光坚定,心里就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也镇静了下来。再抬头看向天空,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月上中天了。
八月十五,月圆人圆,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贾敏半倚在床上,身后靠着一只绣金蟒五彩丝线引枕,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xiè_yī,脸上一片苍白之色。绿柔进来见了,忙拿了一件外衣过来给贾敏披上,只劝道:“太太,已经半个月了,只求太太放宽些心,别累着自己。”
贾敏听她这样说,眼珠子一转,泪水已经盈盈落下,只悲泣道:“我那可怜的孩儿——!”只一句,便已经泣不成声,哪里还能再说下去。
绿柔自知贾敏心中的痛意,也不敢深劝。贾敏素来体弱,当年生养黛玉时,已经伤了身子,到底好生将养了这么些年,好容易有了身孕,只以为自此子女缘满,再没有遗憾的,谁知就是这一胎,竟是双胞的哥儿,贾敏挣命似的生出了一个,昏昏沉沉中晕了过去,腹中余下的那一个确是自此无缘了。
屋内寂静,只听得贾敏低泣之声,绿柔侍立一旁也不敢再劝。红杏打了帘子才一进来就见如此,也压低了声音到贾敏跟前道:“太太,老太君那里又来信了。”
贾敏闻言,拿帕子拭了拭眼泪,只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