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唯恐他仍不愿退兵,待高遵裕灵州战败,鄜延军被断了后路届时死伤更重,这便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经略,灵州乃西夏中腹,我等与高遵裕汇合攻取灵州,此战未必没有转圜。”
慕容复此言一出,种谔即刻抬头看了他一眼,许久方道:“如此人才,怎得偏偏心性仁弱见不得血?”
慕容复不知种谔话中深意,只当他仍不满自己不愿上阵拼杀。他不愿因此与种谔顶撞,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道:“种经略,这密探不知如何处置?”
“杀了便是!”种谔皱眉道。
慕容复早知他会这么说,宋时对情报战向来不甚重视,以致政事堂泄密竟成常态。只是这密探牵连到西夏一品堂便是牵连到原著戏份,慕容复自然很有兴趣打探一二。“不如交给在下,说不定还能打听出什么来。”
一个西夏密探的生死自然不在种谔心上,他挥挥手,举步向外走去。出得军帐,见到众将士俱是惴惴不安地望着自己,他只负手高喝:“都呆这做甚?再不滚,小心军法治你们!”有种谔一言,众人顿作鸟兽散,一场动乱立时消弭。
翌日傍晚,风雪方停。厚重的积雪让这天地都裹上了厚厚的银妆,几乎教人难分南北。种谔借口道路难行决议领兵退回夏州,徐图后计。
作者有话要说:乔峰:敢问刘殿直,今夜之前在下可曾与你有何瓜葛?
刘归仁:卧槽!这个时候,你难道不该大叫冤枉么?
慕容:呵呵!
第27章 不可得罪的慕容公子(上)
种谔退兵后不久,伐夏之战情势急转直下。因夏人收缩防御的策略布置得当,深入敌军腹地的宋军后勤辎重屡遭袭击,各路宋军因后勤不继而败退,损失十分惨重。十一月末,高遵裕所率环庆、泾远在灵州遭遇大败。宋军五路合围之势被破,几路大军只得一退再退。伐夏之初,宋军原定计划乃是五路大军合于横山消灭西夏,可最终在军事上取得的成果却仅仅只是占领了银、石、夏、宥诸州和横山北侧一些军事要点。
然而,军事上的失利直接导致了外交上的弱势。元丰五年正旦,大辽皇帝耶律洪基遣萧福全等来汴京名为朝贺,实际却是谴责大宋违背庆历和议无端挑起战争,并暗示倘若宋军不退兵,辽国亦不惮起兵为西夏张目。大宋迫于辽国压力,又无奈归还了占领西夏的部分土地。自此,宋军的伐夏之战实际已以失败而告终。
战役结束之后,自然是lùn_gōng行赏。种谔右迁凤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种师道官授左班殿直,乔峰晋仁勇副尉,慕容复也因照顾伤员得力增补凤州助教。值得一提的是,乔峰的仁勇副尉乃是正九品的武散官,慕容复的凤州助教却是从九品的职官。慕容复虽说比乔峰低了半品,可根据宋朝官制,文官天然比武官高半级,职官比散官高半级,因此这两人的地位应是不相上下。可如今两人俱身在军中,却是乔峰比慕容复更得重用。然而说到底,无论文官武官、职官散官,终究也不过是九品芝麻官。
元丰五年的正旦,慕容复是在米脂度过的。正旦之后,延州知州沈括到访。沈括是宋时历史上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由他所著的科学经典《梦溪笔谈》被誉为中国科学史上的里程碑。在学术上,沈括的确无愧于他的科学家之名,他为人好学善于动手动脑,并且没有任何知识视野上的偏狭,正是由于他的记录,中国古代的不少技术发明得以传承。然而,沈括在学术上的成就却并不能掩盖其在道德操守方面的缺陷。可以说,在政治上沈括非但不伟大,反而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捕风捉影的高手。沈括与王安石本是世交,王安石主张变法图强,他曾极力为王安石鼓吹。然而,一旦变法失败王安石下野,他又翻脸无情对王安石落井下石。为此,王安石曾评价沈括道:“沈括小人,不可亲近。”而比王安石更倒霉的,是苏轼。沈括与苏轼本是好友,可沈括却以“与轼论旧”为名将苏轼的新作抄录到手,将其中可以曲解为诽谤君父讽刺变法的诗句呈报给了宋神宗,一手掀起了差点让苏轼丢了性命的乌台诗案。沈括这样的为人自然为时人所不齿,以至于在他死后既没人给他建碑也没人为他写墓志铭,史书上也没有单独的列传,无论生前死后都痛遭非议无人敢与其为伍。
这一回,沈括造访鄜延军乃因慕容复救治伤员的方法引起了他的关注,希望能够详加了解并且做一记录。然而,慕容复却是苏轼的脑残粉。对于这样一个曾经丧心病狂陷害过自己偶像的小人,慕容复自认没有出手取他性命已是对其最大的宽仁。至于传道授业解惑,沈括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基于这样的心态,慕容复在沈括表明来意之后便将其送去了伤兵营,美名其曰实践出真知,而他本人则跑去审讯那西夏密探。
沈括的为人,在官场上也算是人尽皆知。种谔不愿与沈括牵连太深,以免遭他反咬,是以这几日看他在伤兵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