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子,突然就觉得房子空荡荡的,尽管房子因为不算大已经放满了生活所需要的家具,生活用品。若要说是空荡,客厅的沙发和电视机前面只隔一张老旧的木桌,木桌与电视之间窄的只容许通过一个人,但就是觉得房子空了,直白的告诉石然一个事实,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石然能够记得那张老旧的木桌是老头子的,当初搬家的时候,老头子硬是要搬了一些老旧的家具到这个新家里,现代化的装修风格和这些涂着红漆的家具显得格格不入,久而久之,也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在吃饭的时候向老头子吐槽,桌子,厨房的椅子,阳台的小矮凳都和这个家连在了一起。
老头子总说自己和他那是缘分,而自己总是会笑着调笑说,还是有缘无分是吧?!现在想来,可不是有缘无分么,老头子收养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快到了孤儿院的独立年纪了,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年时间,自己跟着老头子有了一个家。和老头子吃一桌子的饭,睡在一个房子的屋檐之下,石然对于领养这件事,有着无法言说的轻视,谁要领养,要领养谁都和自己无关,反正自己不愿意被领养。
甚至于石然想等到自己再过一年到了年纪脱离了孤儿院哪怕是从洗盘子开始都要坚强的过下去,然后过的更好。遇到老头子的时间真的很早,老头子喜欢在小区的健身器材上面哼着悠闲的调调,踩着一分钟两三次的圈圈还喜欢在跷跷板上面和幼儿园或者小学生一起玩耍,用着自己的体重控制着跷跷板的上下,小孩子总是会被逗乐。
老头子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在老太太们晚间跳广场舞的时候凑上去拼一脚,明明是个身手不太敏捷的小老头,却总是喜欢挤开老太太们的队形走到最前面,跳着四不像的广场舞,即便是小苹果也可以跳出夕阳红的步调来,而广场上的老太太们也十分喜爱这个好动的小老头带来的欢乐,这样的好人缘使得老头子病重的那几日,病房里总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石然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不过老头子应当是高兴地。
石然还记得自己与老头子的相遇,说是缘分,那也许就是孽缘,老头子的身子骨还硬朗着,教训一个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石然表面斯斯文文,心里却是住着几个杨过,看不过眼的,看不上眼的,看不过去的总是要过去插几脚。
孤儿院的孩子和小区里的孩子总是有着明显的派别,也许就像是豪放派与婉约派,受着高等教育的小区孩子永远不会理解孤儿院的孩子之间以为而引起的争吵,孤儿院孩子也不能理解小区孩子们即便是被打了也只是哭着回家叫家长的行为。
有了意见,就会有纷争,起因是什么,其实石然已经不太记得了,有印象的也不过是小老头在自己的拳头即将打上小区孩子的脸时把自己给拦住了,那一口气,使得石然憋了两三年吧,憋到了那个孩子搬离了那个小区,可脸上被打的那两拳可实在的疼了两个星期,这是石然永远不会忘记的。
老头子说:“打架要是你打的赢那你也就打了,那种情况,打起来你也只会被打得更惨,人家可是比你打了多少岁哩。没脑子的小孩啊,就是只知道胡闹。”
石然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虽然我等会会被打得更惨,但是至少他很会被我打,这样似乎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一些的,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石然都觉得自己要疯了,老头子总是会在各样的场景不同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要是搁个美人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也是赏心悦目,但这是一个爱管闲事自己还打不过也不敢打的老头,这就让人憋屈了,当然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石然明白生活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给人惊吓,尤其是你以为惊吓已经消失了的时候。
十五岁那年的石然已经从小时候的可爱长成了帅气的模样,小区的股姑奶奶们总是指着石然说道,“哎呀,这是那个孤儿院的然然吧,长得这么俊啊。”一般这种时候石然都会乖巧的低下头表示害羞,而心里却在暗喜,没错,自己果然确实长得是不错啊。接着就会有一个穿着布褂子的老头子抬起深深的抬头纹看着自己说道,“啊,我家然然长得真是越来越俊了啊。”
那一年,石然十五岁,老头子领养了石然,没过几天,整个小区都知道小区里那个爱跳广场舞的老头子领养了小区孤儿院里那个可俊的然然,最终然然便被老头子强拉着上了广场舞这一艘一去不复返的船。
老头子的没有儿女,孤身一人,却特别喜欢逗逗小孩子,欺负一下然然,老头子的老家也许是京都的人,说话总是带着一些奇怪的口音,叫着然然的时候确实及其好听,以至于石然在领养之后毫无别扭的和老头子的生活融合在了一起,似乎他们天生就是爷孙。
石然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眼眶热了,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回忆到底是哪一点戳到了自己的泪点,明明回忆里的老头子那么幼稚,又是那么的……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