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想说什么,赵敏抢先道:“爹爹放心,张教主乃是心存仁义之辈,岂会食言自肥,对我这么个弱女子痛下杀手?”她难免心头发颤,可也知此时别无他法,总不能让汝阳王被当人质掳走,还当她来顶上。
这些江湖人士,做事不是一味只看利益轻重,他们更重名声,一旦许下承诺,便绝不会轻言更改。单看令狐冲不曾伤方东白,赵敏便觉把握颇大。
张无惮道:“自然不会,郡主娘娘请吧。”道一声得罪,上前来携着她向外走去。
汝阳王仅一子一女,女儿自小聪明伶俐,乃他掌中宝心头好,见赵敏被人挟制,如何肯硬下心肠偷袭,叹道:“把弓箭都收了吧,备三匹快马来,送少侠们离开……待过得三柱香……不,待过得一个时辰,派人去郊外搜寻,务必将敏敏找回来。”一个时辰,足够他们走出一段路,将赵敏扔下了,他只盼此番寻回的是个活生生的女儿。
汝阳王生怕他们跑得慢了,特意备了好马。张无惮本拟同赵敏共骑,一搭眼看到令狐冲在检查马缰别被人动手脚,便将赵敏推给司空摘星:“交换一下。”
司空摘星只觉莫名其妙,此等非常时刻也没拆他的台,默默将赵敏抓过来,将背上布袋扔给张无惮。
三人快马加鞭驶出城去,张无惮回头看了一眼,听赵敏状似平静道:“张教主不必担心,我爹爹甚是溺爱于我,绝不会派人尾随。何况离了王府四面高墙的地势,等闲一二十人,也留不下你们。”
张无惮笑道:“郡主娘娘以为江湖人士最重信义,可我并非江湖人,怎会被江湖道义束手束脚?”令狐冲不会杀你,司空摘星也不会杀你,我可不一定,我不是江湖侠客,我是个政治动物。
汝阳王府于江湖上眼线众多,事关他的情报也不少,赵敏将眼前真人同情报描述相对照,见他不似作伪,心下一沉,鼻翼微微沁出汗来,强笑道:“张公子甘愿做这背信弃义之事,我也无法,你杀便是了。”说罢闭目待死。
张无惮不过吓她一吓,见她在生死关头还能恰到好处表演一番,暗叹一声。说来反口杀人之事他还真不屑做,也根本不值得为赵敏毁掉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名声。
他勒住马,示意司空摘星将赵敏放下,道:“用不了多久,自会有你们王府之人来迎你回去。郡主娘娘,多有得罪,咱们就此别过。”
赵敏双眼紧盯着他,行了个五福礼,笑道:“只盼小女有幸还能同张教主相见。”
姑娘,你摆明了日后是个祸害,今天不杀你已经让我大感遗憾了,别再拿话激我了好吧?张无惮笑了一笑,并不在意,打马先行,待跑出几里地后道:“司空兄,咱们便在此别过了。”
司空摘星的心神早就被“大计划”给勾去了,挥挥手道:“嗯,走了啊,三个月后光明顶上见,你可别害我白忙活一场。”说着调转马头,头也不回便走了,他得同恒山定逸师太汇合,张无惮和令狐冲则会改容易面,再返回大都,在茶馆跟范遥接头。
令狐冲此时方道:“这位绍敏郡主,机智胆识更胜于男儿,投身成女儿家,真是可惜。”
“她要是男儿,便是第二个王保保,汝阳王这对儿女,皆非凡品。”张无惮也赞了一句。
赵敏的兄长王保保,于原著中着墨不多,但造成的麻烦顶得上几个赵敏,他乃军事奇才,领兵在外多年,捷报频传,据传夜袭周子旺的计策便是他献给汝阳王的。
张无惮一想到自己学了半截就扔下的攻城掠地之谋便觉头疼,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他早年还能兼顾,自得到《九阴真经》起便专攻于武学之道,便无暇他顾了。
令狐冲见他神色郁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又见他肩头背负的那个大包裹,便道:“我先将这贼人送至附近天鹰教分舵,便不跟你一起再回大都了。”
他们费这么大周章,潜入汝阳王府寻的那个又丑又哑的头陀究竟什么来头,张无惮没说,令狐冲自然也不会多嘴打听,只想来干系重大,他不便在旁掺和。
“那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张无惮将阿三扔给他,笑道,“今年太师父过寿,寿礼便是现成的了。”把阿三这凶徒抓回去,任凭俞岱岩处置,这桩恩怨纠葛才算是彻底了结了,他也能放下心事了。
但想来阿三也不过是个工具,真正下令的还是汝阳王,这才是大仇人呢。今日他并非没有杀了汝阳王再全身而退的把握,可时机远不成熟,留着这个天下反元义士共同的敌人,对张无惮更加有利。
他跟令狐冲别过,将马儿放开乱跑,从包袱中将司空摘星留下的面具套上,换了身行头,折返回大都。
此时出去寻赵敏的人还未归还,城门未封,却有大批元兵把守,内中便混有天鹰教军中细作。两人接头后,由他引张无惮藏身的粮草车入城,送至库中,又低声道:“宣慰使司已被发现身死府中,他宫中姐姐听闻消息后险些滑胎,狗皇帝大怒,命六扇门②彻查此事,您千万需得小心。”
他说完若无其事走开了,过了半柱香时间,张无惮从粮草中钻出来。他并未进入同范遥约定好的咏思茶馆,而是在附近寻了处酒家开了间上房,就近留心着茶馆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