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到殷子夜,齐牧不由感慨,“闻若,你说得对,殷子夜实乃旷世奇才。他来了我府上近一年,我竟如今才得知此人之谋慧,惭愧啊。多得闻若连番提醒,本侯才没有错失贤良。”
沈闻若对这个结果既欣喜,又觉意料之中,拱手道,“侯爷慧眼识才,知人善任,闻若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齐牧的部属幕僚一个个到场,待人到得差不多了,齐牧扫视一圈,蹙了蹙眉。
“先开始吧。”齐牧也没等,落座于主席之上,与诸人商讨起来。
进行了好一会儿,有个下人匆匆进了殿,头低得快到膝盖去了,声音里带着点胆怯,“禀、禀报侯爷……”
齐牧转过头来,其他人的交谈也戛然而止,齐牧问道,“人呢?”
那人没敢抬头,“殷……殷先生他,还没醒……”
齐牧一怔,众人则面面相觑,殿堂里霎时鸦雀无声。
“还没醒?这都日上三竿了!”齐牧脸色沉了下来,适才还和沈闻若说着他是旷世奇才,奇倒真的是奇了……“把他撵起来!”
君主议事,谋士竟然因为睡懒觉而缺席,真为天下奇闻。
“撵……撵过了,叫不起来……好像说是,说是……”
“是什么!”齐牧不耐烦道。
“说是昨夜醉了……”
“……”齐牧真的无语了。
“侯爷,待闻若去一趟吧。”沈闻若起身道。
“闻若你坐下。”齐牧冷声道,“别管他了,我们继续。”
会谈结束,已是过午,众人散去后,齐牧出了厅堂就迈步往殷子夜的厢房而去。
他料想着殷子夜再怎么着这会儿也应该起床了,进门一看,没人,再走两步到内屋,还在榻上躺着呢。
殷子夜的住处十分冷清,殷果走了后,除了他自己,便只有一个老仆阿罗,所有事情都由他张罗。见齐牧来了,阿罗没敢说什么,任由他穿梭其中。
可不,人才是这的正主呢。
齐牧面无表情地走到榻前,语音低沉,“殷子夜。”
没有回应。殷子夜侧着身子,被褥裹得紧紧的,只隐约能看到苍白的侧脸。
“殷子夜。”齐牧提高音量。
仍然没有回应。
齐牧虽也求贤若渴,全然不介意礼贤下士,但傲慢成殷子夜这样的,他还真第一次见。难道因为昨日自己大加赞赏,他便与自己摆起谱来了?其他情况倒也罢了,谋士最重要的就是出谋划策,那种关键时候他都不在,齐牧要他何用?
“殷子夜!”第三声,齐牧已是极其隐忍。
殷子夜似乎总算听到了,在被子里挪了挪,喉间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齐牧忍无可忍,一把掀起他的被子。
十月初的中午,说冷不是特别冷,然而殷子夜还是禁不住缩起了身子,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眸瞅面前的齐牧一眼。
齐牧想要把他拉起来,握上他的手时,不由一顿,他之前也与殷子夜有过肌肤上的接触,一直觉得这个人体温很低,手尤其冰冷,今日却觉得有点暖意。
齐牧弯下身来,试探着将手背覆上殷子夜的额头。
一阵烫热。
齐牧一惊,思绪回到将近一年前,他与殷子夜的第一次见面,他也如现在一般,神志不清。
继而想到灵会山之行,那天的风,他吹了整整半日,齐牧与诸将士都是打惯了仗的人,早习以为常,却没有顾虑到,殷子夜的体质与他们大相径庭。更何况,又摔了那一跤……
“快叫大夫!”齐牧回头一声断喝。
“我……我找了,大夫不在。”阿罗跪在地上回道。
他朝夕陪在殷子夜身边,殷子夜的状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可他无奈啊,一边要照顾殷子夜的饮食起居,另一边要出去寻那位大夫,殷果也不在,他哪敢离开太久?
齐牧看着阿罗愣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看殷子夜,半晌,坐在榻旁,执起被褥重新给他盖上,再度探了探他脸上的温度,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主子的倏忽。
还说什么礼贤下士,连自己府上的一个门客都照料不好,让他独自病卧榻上,若非今日议事派人相请,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殷子夜的病情?
齐牧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他这样子怎么还让他喝酒?”
阿罗忙道,“少爷他……他执意要喝,老奴拦不住啊。”
最能治殷子夜的殷果已经走了,阿罗很多时候确实有心无力。
“……”
齐牧不再追问,摆了摆手,“行了,你退下吧。”
阿罗唯唯诺诺地出去了,齐牧执起殷子夜纤细的手腕,握住他的手掌,“子夜,明日我便领兵迎敌了,你且好好休养,回来我再与你畅谈天下。”
殷子夜仍静静地闭着双目,面容安稳。
齐牧站起来,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出门。
“顾决,你去找一下管家,安排几个丫鬟奴仆到殷子夜那里去伺候,还有,让他们马上把陈大夫找过去,刻不容缓!”齐牧见到顾决便开口道。
顾决一时傻眼,这是什么个事儿?莫说平时齐牧甚少会对府中这些琐碎的细节上心,他一般也不会让顾决帮他处理这种私事,侯府的家丁调度之类的,怎么看都是齐牧的夫人该管的范围啊。但齐牧口气坚决,顾决不敢多问,赶紧照办便是。
殷子夜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多了好些人,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几个丫鬟忙前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