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说的不对么?北国既然送了他们的皇子来当质子,又如何又调遣军队来我国边境侵扰?还不是听说他们的殿下受宠!哼哼,天下第一美人呢!”
“放肆!”
这下,不光是她身旁站着的那个将军了,余下的几个将军副将也都皱眉斥她,“那上头坐着的可是陛下,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被几个辈分长于自己的将军斥责,那副将也并不畏缩,又上前一步,直直看着貌似专心致志看书的北冥炀,冷笑,“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大不了抹脖子的事,小娘出生这许多年,怕你么!”
那直直的眼神,看得闻人千晨恨不得一个巴掌过去——她对着北冥炀说句重话都心疼,更别说别人敢这般对待她了。只是碍着闻人千朔,她到底不好动手,于是只好气闷的坐在位子上,红着眼看闻人千朔怎么处置这个轻慢北冥炀的人。
未等得还在皱眉思索的月神殿下开口,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北冥炀倒是有了动作。放下手中的兵书,她轻缓的抬了抬精描细画一般的眉,看着冷眼横自己的人,漫不经心地淡问,“你可有名字?”
挣脱身后拉自己衣摆的人,那青年副将一抬首,冷冷的看着她,半天才慢道,“闻人凌!”
“哦,你是皇家的宗亲么?”
听说她叫闻人凌,旁观北冥炀与她问答许久的月神殿下微笑着点了点头,心头则是悚然一惊,被人突然泼了盆凉水似的,转过脸看着又兀自沉默的北冥炀,微笑着道,“朕也听过她名字的,只是记不清是哪支的旁氏了——这么久,殿下该累了,不如今日就议到此处罢,朕也有些乏。”
“皇姐,便要这样算了么?”
看她对这个轻慢北冥炀的人不予置否,连句问责都没有,未免有些生气她不把北冥炀当做一回事,却又有些窃喜得意,自认为还是自己待自己的心肝好,也只有自己才能护着他,给他幸福!
她自欣喜,月神殿下可难得心头起了疙瘩,看一眼并不反驳的北冥炀,又扫一眼自说了上面那番话就被几个将军按倒在地上的闻人凌,叹口气,月神殿下揉了揉额角,轻声道,“放了她,朕今日不舒服,关于北国的事,明日再说吧。”方说完话,便自己起身,掀起帐篷,走了出去。
北冥炀看着她披着白裘的背影消失,也沉默的站起身,唤一直心无旁骛在瞪闻人千晨的言官,“走了。”
“是,殿下。”
答应着,言官走在北冥炀身后,对着后面迅速起身想要贴上来一般的闻人千晨龇牙咧嘴,学着老虎低吼了两声,就是不让她近北冥炀的身。
“真是条忠心的狗!”被拦着,闻人千晨气急败坏,却因为被言官挡着,无法触及北冥炀,越发的嫉恨。
路过刚刚被那几个武将放过,如今正一边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冷眼瞪她的闻人凌,北冥炀稍微放慢了脚步,在那几个武将戒备、闻人凌轻慢的眼神下,缓声道,“爱国护主是好事,可若是不分情景,难免吃亏,将军年轻,到底还是不知事。”
“你什么意思?”被她这样一说,闻人凌立刻就冲上去想要问个究竟,却被身旁两个气力极大的副将拉住了。
“孤言尽于此。”
冷冷淡淡的说完话,北冥炀看也不看帐篷里的人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拦着闻人千晨的言官见自己殿下出了门,才不再拦闻人千晨,在她气愤地瞪着自己的时候,笑哈哈的也出了帐篷,只留下几个人或生气或庆幸的站在里边。
如果让月神殿下形容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那么她只有一个字:乱。
——尤其是听说到那个副将的名字以后。
在闻人千朔的记忆中,上辈子,就是这个闻人凌,与北冥炀互相勾结,夺了她手里的兵权,害得她最后死于非命。如今重来一世,虽闻人千朔有自己帮持,不至于落此田地,但是看着北冥炀的态度,确实像是很欣赏她的模样。
月神殿下第一次有些心神恍惚,就算她是神,她也不能确定这一世的北冥炀,会不会像上一世一般?她如今这种乱而烦的情绪便如卷在一起的乱麻,越想越是心痛,好似拿一把刀在缓缓割自己心上的肉一般——明明她不是闻人千朔的。
自己心内的变化,连月神殿下自己也奇怪得很,还没等她想明白,帐篷的门就被人掀开了,言官蹦蹦跳跳的端了一盘饭菜进来。
“陛下,快吃饭。”
言官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来就走到桌旁,把那饭菜放下后,笑嘻嘻的对着望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