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低骂句:“一群要钱不要命的。”摇了摇头,进屋去继续做法事,眼不见为净。他见路无归傻站在那,喊了声:“二丫,愣着干嘛,还不进来当你的孝女。”
路无归应了声“哦”,她进入灵堂,见到屋里坐了一堆人,一脸为难地看向阴阳先生,说:“他们都住在我家,万一今天晚上又闹起来,明天我们家堂屋就摆不下了,这么多人,把我们家门板全拆了也不够摆啊。”
抬尸体进屋准备赖着不走的这群人听到路无归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又有人吼:“怕什么?她这是想吓唬我们走!我们就偏不走!我们这么多人,火气旺,鬼都得怕我们。”
还有人破口大骂路无归这傻子咒他们死。
路无归听到他们骂她傻子,就不理他们,把他们全部当空气。
阴阳先生对他们这些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对路无归说:“你爷爷是横死的,又是死在那井口,所以我才打算给他做满七天法事,只是这两天接连出事,估计你爷爷是放不了了,再放下去我怕他连这点尸骨都保不住。明天有个下葬的时辰,亏后人,不过我想着你既不跟你爷爷姓,又跟他没血缘关系,说是爷孙,估计连师徒都算不上,应该亏不到你身上。我想明天就把你爷爷葬了,你觉得呢?”
路无归立即想起自己也算到明天可以埋的事,顿时喜上眉梢,说:“埋了爷爷我就可以吃肉了吧?闻着大鱼大肉香却不能吃,只能吃青菜和泡菜,太难受了。”她说完就看到阴阳先生那脸色变得就跟死了爷爷似的。
阴阳先生气骂道:“吃吃吃!许道公养你一场,让你哭个孝你都不哭,成天就知道惦记吃!”
路无归被阴阳先生骂得低着脑袋在心里回了句:“哭不出来嘛。”她看阴阳先生气得直瞪眼,真担心他一把岁数气得背过气去,只拿眼默默地看着阴阳先生抿紧嘴不作声。她跟阴阳先生大眼对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阴阳先生率先败下阵来,告诉她要给爷爷钉上棺材钉。路无归忍不住奇怪,问:“为什么给爷爷大敛的时候不钉棺材钉啊,大敛的时候就要钉棺材钉的呀。”要是早点把棺材盖盖上钉上钉子,刚才那白蛇就不会从房梁上掉进爷爷的棺材里把村里的人都吓跑了。
阴阳先生抬眼看着她,惊奇地问:“你还懂这个?”
路无归说:“一点点。”
阴阳先生说:“照理说是该大敛的时候钉棺材钉的,但你爷爷不是一般人,我要给他停灵七天,如果早早地把棺材钉钉上,他夜里回来找你会起不了身,你听到动静还得橇钉子起开棺盖。”
路无归提到他爷爷这事就一脸郁闷,说:“我昨天等了爷爷一晚上,他都没回来。”又说:“别钉了,万一爷爷今天晚上回来了呢?”
阴阳先生说:“他要是回来了你再起钉子。一会儿得把棺材挪到外面,得给盖上,不能让他餐风露宿。”他又“嘿”了声,说:“你不傻嘛!”
路无归心说:“我本来就不傻。”
阴阳先生让她过去看爷爷一眼,道个别,再问她有没有什么陪葬品给她爷爷,她想了想,家里穷,没什么好陪葬的,爷爷留下的那些法器她一件都舍不得放进去,担心放进去后爷爷被刨坟,于是摇了摇头。阴阳先生骂了她一句:“抠门!”让她去抓了些稻谷米粮什么的放进棺材里,她又顺便抓了几把香烛和钱纸放进去,又招来阴阳先生一个白眼。待她看到阴阳先生非常偷工减料地只念着入敛的法诀就“啪啪啪”地敲着棺材钉把棺盖给钉上了,他的两个徒弟还没到,连个敲锣打钹吹锁啦的人都没有,忍不住给了阴阳先生一个白眼。
阴阳先生把棺材钉上,就让她去院子里搭灵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