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锡跟这位大哥看起来可不怎么亲近,只是照礼数行了礼,寒喧也十分的模式化,完全没有看见蒋老太爷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桃华等人也上前给蒋钧见礼,蒋钧照例问了几句,只对蒋柏华亲热些,对桃华和蒋燕华则只是随意点了个头。
又一个重男轻‘女’的。桃华瞬间就在心里下了个结论,淡淡地拉了一把蒋燕华,跟着曹氏往‘女’眷座位上走去。
才走了两步,就有个少年从斜里出来挡在两人面前,先向曹氏做了个揖,唤了一声三婶,接着就转向桃华和蒋燕华,笑嘻嘻道:“这两位姐妹,哪位是三姐姐,哪位是燕妹妹呀?”
桃华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蒋钧只有两个儿子,这个显然就是次子蒋榆华了,只是怎么说起话来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于氏身边坐着蒋丹华,一见蒋榆华便招手笑道:“榆哥儿这里来。你这皮猴,别吓着你三姐姐。”
蒋榆华笑嘻嘻地站着没动,眼睛在桃华和蒋燕华身上溜来溜去,道:“祖母别急,孙儿今日在书院读书,还没见过叔父婶娘以及姐妹们呢,总要行个礼才是。我猜,这位穿桃红衣裳的就是三姐姐了吧?那这位就是燕妹妹了。”
桃华淡淡回了个礼:“三弟。”蒋燕华将半边身子隐在她身后,也福了一福。
“好了好了。”小于氏瞥了蒋燕华一眼,不动声‘色’地招呼儿子,“去你父亲那边坐着。”
于氏却有些舍不得:“这是家宴,还分什么里外呢,让榆哥儿到我这边来。”
小于氏只得不语,转头见蒋老太爷慢慢走了进来,连忙道:“父亲来了,团素,去吩咐厨下,可以上菜了。”
蒋老太爷一来,席间的气氛立刻又僵滞了几分。蒋钧除了蒋老太爷刚进来的时候问候了一声之外,席间几乎不跟蒋老太爷说话。倒是蒋锡满心欢喜,坐在蒋老太爷身边,又是斟酒又是挟菜,旁人简直‘插’不上手。
蒋家世代行医,不似一些读书人家那般讲究食不言,席间也可以略说几句话,只是不要大说大笑,因为进食之时太过兴奋会分心,不利于养生。
蒋柏华坐在曹氏与桃华中间,他已经会用小勺子,只要将菜挟到他碗里,分成合适的小段,他就能自己用勺子舀了来吃,连曹氏想喂他,他也不肯。
“柏哥儿真是乖。”小于氏看着蒋柏华皱着小眉头把桃华挟给他的青菜舀到嘴里嚼啊嚼,不禁笑道,“榆哥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爱吃青菜,给他喂进嘴里都要吐出来。”
蒋榆华脸上一红,抗议道:“母亲,小时候的事,还说它做什么。当着姐妹们的面,母亲也给我留点面子呢。”
曹氏想说句话,又不知说什么好。一到吃饭的时候蒋柏华就显出了对她的疏远,想吃什么菜只扒着桃华要,即使桃华挟给他不爱吃的,也会乖乖吃下去。她虽然也连连给蒋柏华挟了几次菜,但总觉得小于氏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了然,似乎已经发现了蒋柏华跟她并不很亲近的真相。
桃华倒是很从容地笑道:“柏哥儿有时也犯小脾气的,不过还好,跟他讲讲道理,大半时间还是会听的。若是实在不听,也只好打打手心了。”
曹氏顿时一阵心疼,蒋柏华自打出生,她可是从来一指头都没碰过他,想不到去了桃华院子里,还要挨打?可怎么挨了打,他还跟桃华这样亲近?
小于氏用眼角余光瞧着曹氏的脸‘色’,口中笑道:“这么可爱的孩子,亏得弟妹也打得下手去。”
曹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桃华却笑道:“母亲倒是从来舍不得动手的,总要一个唱白脸,一个□□脸,才好教他知道分寸,所以要打手心,都是我这个狠心的姐姐来。”
于氏听得笑了起来,道:“严师才出高徒,你这虽不是师,但长姐如母,也是该严格教导才是。将来柏哥儿出息了,少不得要谢谢你呢。”
曹氏刚有些欣喜桃华又呼她为“母亲”,就听见于氏说的长姐如母四个字,未免有些刺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边蒋锡听见了,却笑道:“桃华也只是说说罢了,每回拿了戒尺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跟她娘一样,都是嘴硬心软。”
桃华笑道:“爹爹净拆我的台。被柏哥儿听见,以后要不怕我了呢。”
众人一起又笑起来,气氛便欢快了不少。小于氏本来有心再说两句,却觉得桃华方才说到白脸红脸的,似乎有些意有所指,便谨慎地闭口不言,只随着众人微笑。
有这几句笑谈,席间气氛轻松不少,连蒋钧也‘露’了点笑容,向蒋锡询问起无锡的生活,并提到去年蒋锡搜罗的那批上好‘药’材,随口道谢:“若是在京城里,一样的银子可买不到那般好的‘药’材,多谢三弟费心了。”
其实那批‘药’材里,蒋锡还填进去不少银子,闻言也不说破,只道:“大哥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应该的。不知梅姐儿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说起这件事,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半晌小于氏才道:“梅姐儿如今身子是养好了许多,只是——毕竟之前是受了重击才小产,太伤身……过年的时候我曾入宫去看过一次,脸上才有点血‘色’。”
蒋锡叹了口气:“大嫂也不要太担心了,小产虽伤身,仔细调养还是可以养回来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