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一点二十左右宋明武有一个黄海平的未接来电。但是他没接到。因为当时他在休息室里面打盹,旁边都是协警打牌看球的起哄声,手机放在枕头旁边上压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两点半他起床的时候往回拨了一次,可黄海平没接他电话,他想大概在忙吧,晚点再回。
这一晚就晚到了下班的时候,黄海平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并报警。刑侦组神色匆匆冲了出去,楼上宋明武他们办公室里坐窗边的小伙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嘿了一声,说,这个点儿出案子什么人这么不体谅人民警察?宋明武听了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懒笑。
有人撞开了门,小协警两眼放光地说,“操,黄哥死了!”
宋明武放下手机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协警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扫黄打非组的,宋哥你老同学,辞职的那个黄海平,死了。”
宋明武从椅子上跳起来风一样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宋昂窝在沙发里,冷冷看着站在面前几只带伤的公鸡头。
小弟解释道,“他们下午在发廊后边儿打架,陈元琼带着刘斌他们几个给人揍了。”
“谁让你们去的?陈元琼你给我过来,你干嘛?上次被划了一刀不过瘾是吧?”
“宋哥,不是我故意要去的…….乐乐给他们欺负不只一次了。”
宋昂抱臂想起一个短头发带着眼镜的小姑娘,喜欢穿一双系带子的红色高跟鞋,“乐乐怎么被欺负了?她干嘛不跟我说不跟雪伦说?”
陈元琼憋着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宋昂环顾一周搓了搓鼻子,把站着的一堆人打发了,“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
台球室这个时候不是很多人,翘课的小混混在小卖部买了冰镇的可乐聚在树荫下面聊天。
宋昂平息了心里的火气,调动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冷淡。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
陈元琼从前是个乖学生,不知道怎么混进他们这些人里头来的。这一点宋昂从来没有去关心过,他只是看到陈元琼有一次在拆迁楼的楼顶跟着一群翘课学生喝啤酒,对他印象颇深。
一个乖孩子夹杂在一群“坏学生”中,文秀内向,安静敏感,他坐在一群人里面不说话,别人看不到他,但所有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宋昂注意到他,觉得他像个自我放逐的牢犯,来这里是为了找自由,但依旧四处碰壁,他的热望与软弱很纯粹,也潜藏着力量。
宋昂找了他来监督着这些做生意的女孩子,陈元琼手上有五个女孩子要负责,他要负责收钱,联系客户并且得到客户的反馈,然后转达给宋昂。这些工作他按部就班规规矩矩,钱有时候收不上来他还会自己掏口袋为这些女孩子补一点,老好人做得并不讨好。
“宋哥。”陈元琼绞着手指,“乐乐说这个星期不想接客人了,她不太舒服。”
宋昂点头,“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接多少客人她有权利自己决定。”
“嗯。好。”
“你跟着乐乐这么久,她被人欺负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她是怕告诉别人了也没有什么用。”
“那你带着人去打架有用吗?你和她说,下次还有这种事情起码要和雪伦说。”
“好。我会跟她说的。”
宋昂想明白了一点,“你喜欢她?”
陈元琼脸刷地就红了,“我……我不是……”
宋昂笑起来,“啧啧,她给你做过了?”
“没有没有!”男孩儿拼命摆手,“我们只是有时候聊聊天。乐乐她有时候不开心了会打电话给我。她情绪有时候不好,比如接了不好的客人或者跟家里人吵架之类的。”
“讲讲,怎么喜欢上她的?”
男孩儿很不好意思。
宋昂搂着他的肩膀,给他点了根烟,“哥们儿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跟她说,咱俩聊点八卦。”
男孩儿舔舔嘴唇,感情经过湿润之后仿佛变得容易出口,“我们真的只是聊聊天而已。她……反正我看她那个样子大概也觉得我这种好学生跟你们不是一类的。是有一次她……来那个……然后让我给她去买卫生棉……”
宋昂嗤笑。他能想象这个唯唯诺诺的男孩子去给心动的姑娘买卫生棉的样子。
这个故事很简单,性格压抑的男孩暗恋上了任性美丽的小姑娘。我有相思不可说,一片素心难着墨。有时候他整晚听她在电话里抱怨哭泣,有时候他陪她抽一根烟,有时候她打扮漂亮和客人吃饭,他在饭店外面等,有时候她会笑笑说咱俩朋友你有需要我免费。他的愿望也很简单,他说,“我明年高三可能……可能还是要回去上课,我妈说不考大学的话以后真的连工作都难找……我觉得也是……”
宋昂一根烟已经吸完了,笑得特别恶劣,“不过我想问问啊,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别误会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你不是特别理解,你说她每次和客人在里面搞,你都在外面守着,你什么感觉呢?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里头跟别人搞,还要听个全程?”
陈元琼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白,“我……我……”
宋昂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乐乐、小思、佑宁……她们三个,你觉得乐乐最好?我怎么觉得小思声音更软一点?你没听过她叫?”
陈元琼一把推开他,“不是!”
宋昂也没发火,把烟碾了好以整暇地说,“你那么大反应干嘛?讨论讨论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