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白芙站在悬崖上,风呼啸着吹起了她乌黑的长发,她手边蒙着灯罩的蜡烛的烛光却没有丝毫的紊乱,透过精致的镂花,能看到里面亮堂堂的光影,虽然比不上司命宫里那万年不灭的人鱼烛,但这鯥做成的蜡烛,也是设下禁制的良好触媒,轻易不能熄灭。
道源将鯥烛交给了她,纵身下了雪崖,告诉她,如果两个时辰后他没能回来,就用他交给她的口诀,熄灭这鯥烛,加强结界,不必再理会他了。
和司命宫里,司掌红莲业火下的魔物禁制的人鱼烛恰恰相反,鯥烛是要熄灭,而人鱼烛需要点燃,被誉为永世不灭的人鱼烛,并非是真的不能熄灭,想要熄灭它,需要魔君后裔的心头血、魔物之首的眼珠、还有上千条积怨已久,引起颇深,不入轮回的冤魂作为祭品。
同样,想要重新点燃人鱼烛,也需要这些,因为人鱼烛本就是鲛人的尸蜡做成的,被做成了人鱼烛的鲛人,永生永世被困于人鱼烛里,阴气颇重,常人难以靠近,更不消说点亮人鱼烛。
是以,直到现在,司命宫里都没有传来任何的光亮,万物俱静,宫殿的方圆百里,瘴气笼罩,连一根杂草都没有,禁制被破坏,红莲城下现今的魔物,都是合各个城池之力,才勉强镇压了下来,却仍旧是岌岌可危,唯一根治的法子,就是点燃人鱼烛的灯芯。
用魔君后裔的心头血、魔物之首的眼珠、还有上千条不入轮回的冤魂作为祭品。
一年又一年,整整三百年间,本就是掌管枉死之人的亡魂的枉死城城主道源,凑得了这上千条冤魂。
魔物之首的眼珠,他现在正在取,分神期的魔修,绝非凡池之物,只是进入魔物的巢穴,会不会被那些毫无理智,只知道撕咬和杀戮的东西啃食殆尽,却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最后一样,就是魔君后裔的心头血。
她当初抹脖坠崖,身体大概早就化作尘土了,浅露想取的,是卿月的心头血,他虽然不是魔君的后裔,却是如今的黄泉道的主人,修为大抵也是分神了,更或许在那之上?
商白芙并不觉得卿月的心头血一定有效,只能说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寻了个风雪小点的洞穴盘腿坐下,商白芙将灯盏放到了脚边,盘腿闭目运气,从丹田升起了一股如同清泉般的真气,向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神识出窍,即使闭着眼睛,商白芙也能将周围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
飞舞的白雪,灰蒙蒙的长空,顺着凝结在山洞门口的冰柱下淌,落到了地面上的水珠。
还有着……婴儿的啼哭声。
“……”商白芙霍然睁开了双眼,左顾右盼,目之所及,皆为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浩瀚如烟的大雪外,什么都没有。
她站起了身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呜呜——”微弱的,刺耳的,骤然变得尖利的,的确是婴儿的哭声。
睁开了眼睛,她就又听不见了,耳边尽是风呼啸着吹过的声音,将她白色的衣袍翻飞而起,偏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穴,商白芙这才发觉,这洞穴里委实太过干净了,不是说被人打扫过的那种干净,而是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干净,连一丝杂草,一个虫子都没有。
她将手按在腰间,摸着腰间冰凉的木折扇,死死地盯着看不到底得洞穴,将风华扇放回了手镯里,手腕翻转间,一把锋利的玄铁剑就已经落入了她的手心里,沉甸甸的,虽然还比不上她当初的本命法宝承影,却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了——这是她前往黄泉道前,师傅司清真人亲手交给她的宝剑。
往更里面走去,“呜呜——”的声音就更重了,乍一听像是风被石头划开,在耳畔盘旋的呜咽声,再一细听的话,的确是婴儿的声音。
一步,两步,三步……不知道走了有多少步了,商白芙在心底算着时辰,好在道源真人上来前,回到洞穴门口,时辰差不多了,她停下了脚步,面前仍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婴儿的啼哭声这个时候也不见了,她犹豫了下,返身打算离开。
一刹间的松懈,伴随着刺痛的灼热感从身后骤然袭来,商白芙迅速转身,足尖一点,向后掠去,同时口里念动法决,空气里的水雾被凝结成了水柱,与从深处喷来的火焰撞在了一起。
火与水互不相容,发出了“滋滋”的像是烧烤的声音,腾地消失,商白芙微微蹙眉,看着因为水火冲撞而弥漫了整个洞穴的水雾,握紧了手里的剑柄。
目之所及,皆为白色,白雾里,她看到远处有火光微微亮起,继续纵身后掠,火舌像是藤蔓般猛地缠了上来,空气里的水汽变得稀薄干燥了起来,商白芙一直往后掠去,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洞穴里,火舌每每触及她的衣裙,就被水柱冲开,雾气弥散,等她停了下来的时候,四周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分毫。
远处,是灯笼般巨大的金色亮光,商白芙将手摊开,里面是一个种子,被真气催动着迅速发芽,直至变成了木质的长弓,将头上的玉簪拔下,青丝如墨般披散到了腰间,玉簪在手里幻化变长,尖端锋利如刀,成为了上号的箭矢。
她将弓拉开,水雾阻断了火舌的舐舔,她抬起了手腕,看着雾气里若隐若现的金色“灯笼”,将玉簪化作的羽箭发了出去。
破空声比雾气里婴孩的啼哭声还要尖锐的多,长弓巨大的力气,让她被迫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定,长发飞舞,衣袖猎猎。
她虽然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