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被划分为五个区域,每一个区域皆是群山环绕,广袤无比,适合居住的仅占十之二三,苗族上百支分布在各地,既关联,也疏离。花家所在的元阳道和苏家所在的文山道,普通苗人居多,其中聚集形成一方势力的苗寨却不又如丘北道、钟山道和武定道。
群山层层叠叠,交通极是不便,连接任意两处苗人聚居区的道路往往都是唯一的。前往万蛊山,必须借道丘北道,然后穿过钟山道和武定道的交界之地,一路向南,就是南疆十万大山最渺无人烟的地区,而万蛊山就处于群山中。
不日,张元宗和花未眠策马进入了丘北道的地界,途中多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而七彩蟒蛇又隐迹于山野中,倒也不怕惊吓路人。一路上花未眠难免烟视媚行,撩起万般风情,可是张元宗的心倒真如顽石一般,让她好不泄气。
途中,花未眠娇嗔道:“你昨日何必对贺青木说那些话?”张元宗一边环视群山,一边淡笑道:“人心都是贪婪的,能够防微杜渐,最好不过。”花未眠问道:“那张公子呢?张公子的心也是贪婪的么?”张元宗答道:“在下不能免俗。”
花未眠轻笑出声,嘴角和眉梢是掩不住的无边,她媚声道:“不知道张公子的心能否再放下一个未眠?”话中是凄凄楚楚的语气,妖媚中带着一丝纯真的恳求,散发着欲说还羞的怜色。
张元宗身子一僵,侧首望向并驾齐驱的女子,她与巫千雪是截然不同的人,然而她们的身上皆散发出一点勾人魂魄的魅惑,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挡的。他微微一怔之后,双眼中一片清光泫然,怡然吟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花未眠拉缰的玉手一紧,明艳照人中闪过一丝阴霾,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中。恰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支苗人迎亲的队伍,芦笙、唢呐、芒筒等乐声中的喜庆,打破了群山的静宁,也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凝滞。
迎亲队伍喧闹异常,每个人都是一身苗族盛装,色彩鲜艳,纹饰繁复。当中一人骑马而行,脸上被抹得黑不溜秋,却是神采飞扬,喜上眉梢,又不时与旁人谈笑风生,依照苗族风俗,此人应当就是新郎无疑。
队伍中抬着一顶轿子,遮得严严实实,轿夫脚步微沉,看来是新郎接了新娘正返回夫家。新郎官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的轿子,一举引来随行之人的调笑之声,他一脸的黑灰,因此也瞧不清他尴尬的神色。
迎亲队伍走得缓慢,张元宗和花未眠正准备快马加鞭超过他们,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首望去,只见四五个苗族男子正疾驰而来,张元宗两人拉缰侧立一旁让开道路,转瞬间那几人来到近前。
马上的苗族男子皆是一脸焦急之色,其中一人瞅见两人,连忙问道:“这位小哥,可曾瞧见过一位十五岁左右的苗族少女?她是我的阿妹,被几人掳走,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刀疤,若途中见过此人,还请见告。”
张元宗微一沉吟,摇头道:“抱歉,我们不曾见过。”那人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依旧道了一声谢,然后几人驰马而去。越过迎亲队伍时,也无心瞧看,急急告了一声罪,然后亟不可待地奔驰而去。
这一番打岔,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减去了许多,花未眠随意道:“苗人有抢亲的习俗,瞧他们惶急的样子,还以为是小姑娘被抢走了。”言毕未听到张元宗搭话,花未眠有些不解地暗中打量,只见他望着前方的迎亲队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花未眠故意调笑道:“看来张公子是心有所感,正想着巫姑娘身穿嫁衣的模样。珠联璧合,羡煞旁人呐。”张元宗回神摇头微笑,却另道:“我们先别急着赶路,远远跟着他们,瞧瞧他们去哪。”
花未眠眸子一转,轻声问道:“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妥?”张元宗沉吟道:“若不是方才那几人说起,我也并未觉察出什么不妥,现下倒是真感觉到一点不寻常之处,不过是不是真得存在问题,先看看再说。”
花未眠好奇地细细观察片刻,依旧没有瞧出什么特异之处,遂忍不住道:“未眠眼拙,瞧不出他们有什么问题。”张元宗轻声道:“我何时说只用眼睛看了?”花未眠闻言若有所悟,而后凝神探查,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花未眠眸子微眯,沉敛道:“苗族的新娘应当是银饰遍身,特别是那一顶银凤冠必不可少。这么多银饰,在如此颠簸的轿中,一定会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轿中并未传出任何声响。若说乐声盖过了银饰的声音,常人的确难以听见,但是对于你我来说,却是不难,如此说来轿中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新娘。”
张元宗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许赞许之意,接着她的话头道:“观轿夫的情形,轿中必有负重,方才他们为那几人让路时,神色谦和,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这与常理不符,倒像是早已料到不愿惹事一般。”
花未眠问道:“他们与被掳走的苗族少女又有何关系?”张元宗道:“苗疆山多路少,掳走少女的人若要南行,这是必经之路。他们带着人赶路,其速度绝对没有方才那几人单独骑马来得快。因此,他们一定会运用某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花未眠眸子一亮,脱口道:“那喜轿中人**不离十就是那苗族少女。”张元宗颔首道:“不错。”花未眠不由赞道:“张公子不仅明察秋毫,心思也是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