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让殷玦瞬间惨白了脸,男人竟然不管不顾到了这样的地步,连他们的情谊也不顾了……或者恐怕是从来都不曾在乎过,对于男人来说,他的存在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他是东海的龙君,他不可能放任男人伤害他的子民,但是如果男人愿意放弃报复,他可以不要龙君的位置,可以陪他天涯海角,可惜男人并不稀罕,既然这样……
“为什么?”
“既然你知道我被关过深渊死牢,那么可曾听说过百年前的那场杀戮,你东海为了解开神器的封印屠尽了我的族人,龙溪山皑皑白骨为证……”
殷玦大惊失色道:“可是我并没有听说……”
男人打断道:“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的。”
男人的身上魔气越来越深重,再这样下去,在男人还没能如愿杀入东海正殿以前,天道雷劫就要下来了!
滚滚的厚重浓云伴着雷声聚集到这处海域上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海底竟也掀起滔天巨浪。
殷玦眼神一暗,咬紧牙关从腰间抽出一把凌霄剑,单手一划,往常莹润的剑身现在变得暗淡无光,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上一任的龙君早在五十多年前就离了东海四处云游,现在东海主事的便是他,男人说的对,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他必须阻止男人去涂炭他所庇护的生灵,因为他现在是东海的主人。
殷玦道:“你是魔障了,我东海从不侵犯这陆上生灵,且不说你不愿相告仇人究竟是谁,就是我知道了,今天你也休想再往前踏一步!”
一道莹白剑光冲天而起,裂玉惊穹,生生将黑云冲破了一个窟窿,力道之大令天地都能感觉到震颤。
男人怒不可遏,阴惨魔气迅速扩撒开来,海草瞬间枯萎衰败,殷玦虽然发了狠,但因为诛仙的克制,他脸色也是越发惨白得厉害,握着凌霄的手都在抖。
明明一百年以前还一起邀约着等到某日,男人能从牢底逃出来,他们就一起结伴行走人间,没想到转眼却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对决,或许男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逃,他唯一想过的只有报复。
这柄诛仙剑,纵是上仙家也不敢轻易妄动,尘封多年一朝有魔道中人重新执起,岂是那么容易被压制的?上仙若被刺中,轻者非死即伤,重者立即魂飞魄散,伤了的肉身尚可补救,魂飞魄散的话……殷玦眼里露出一丝无措和伤心。
今日,只怕男人是要造下一番不可饶恕的罪业了。
殷玦身形一晃便攻了过去,被强行唤醒的凌霄削天劈地,沉重的荧光把整片海域照得犹如直曝在太阳下。
男人一身魔气越涨越浓,完全将自己埋藏在了黑暗之中,与殷玦的白光相抗,竟是一点都没有败退的迹象,倒是殷玦还没近了男人的身就遇到了不小阻碍,他的能力在黑暗中被削弱
尽半,凌霄哀泣着被冤魂牵制困锁。
殷玦绷紧的面上闪过痛苦之色,靠得越近,男人坚毅的脸庞越发让他感到心寒,因为他可以看见具现化的邪气正在不断侵蚀着男人的元神。
忽然,男人笑了下,他的面容算不上精致,但是却非常刚硬性感,肤色深,若是不笑便会给人一种坚毅踏实的感觉,一百年前吸引殷玦的就是这张脸,感觉强硬可靠,俊朗迷人。
当初的深渊死牢,永远飘荡着一股腐尸味与血腥味.
牢笼被隐藏在一片片茂密的海草从中,像一只只硕大的鸟笼子,冰笼每道栏杆中间的空隙都填了一层特殊的材质,很清透,只可惜里面却看不到外面,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唯一的缝隙就是牢顶,为了防止犯人们用法术化作小鱼小虾等东西出去,那几条透气的缝隙也十分细长狭窄。
因为没有人会给死牢里的人投喂事物,他们将用上千年的时间来消耗自身的法力,直到消亡的那一刻。
男人带着锁链被禁锢在冰笼内,因为笼子不大,里面亦十分阴暗,殷玦好奇地把夜明珠敲碎,一片一片地从笼顶的缝隙投进去,当笼内模模糊糊可以视物的时候,男人那张坚毅英俊的脸,紧皱的眉头就让他无端心里一跳。
男人似乎被打扰了沉眠,沙哑着嗓子问他想干什么,声音低沉性感。
殷玦就把字写在纸条上卷巴卷巴从笼顶的小洞□去。男人艰难地默默移动着沉重的身躯,捡起纸条来看,上面提了一些很无知的问题。男人气笑了,竟然还会和他搭话,然后他再写条子扔进去,后来男人的脚链边上终于积起了纸山。
那个时候的男人虽然落魄,但从来都没有这样怨怒过。
那个时候男人也问过他是谁,殷玦想了想并没有回答,或许回答了他们也就不会有今天了吧……
结果现在男人的笑容却充满了阴戾的味道,难道他以前都是装的,殷玦只一瞬间的迟疑,男人的剑便刺了过来。
毫不犹豫,毫不留情,毫无回转的可能,殷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神兵没入自己的胸口。
灰飞烟灭……这是殷玦感受到疼痛前的唯一一个想法,果然上古诛仙的神兵,哪是一个小小的青龙君可以轻易击溃的,这样的结果他也算是预料到了。
胸口开出大片的血花,殷玦强忍着口中腥甜,他的内丹怕是已经支离破碎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自不量力。”
殷玦委屈地闭了闭眼,终于支撑不住,手中凌霄落地,鲜血不断涌上喉咙,他伸手死死握住了刺穿身体的诛仙道:“你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