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育陵脸皮薄,得知叶雅琪目睹自己给芦绍宗抱着送医院又抱着回家,他需要调试心情才能面对这个看到自己狼狈一面的小家伙。他告知芦绍宗必须让叶雅琪留下来,芦绍宗不愿逼他说清楚原因,便与夏穆一起和这个对他们来说为‘不速之客’的小鬼吃了顿晚餐,先观察这小鬼有没有‘危险性’再决定留不留他。
小鬼很健谈,但不致于叽喳烦人,他很主动在厨房帮忙夏穆,准备食材的技术还过得去,他对夏穆的厨艺赞不绝口,真挚的面部表情不会让人感觉是在拍马屁,饭菜弄好了他立刻打扫厨房,手脚快而利落,饭后又立刻清理碗盘厨具,一刻不歇,精力着实旺盛。这让芦绍宗想起韩封曾和他聊过初识十八岁的韩育陵的往事,那时候的韩育陵体力惊人、耐力过人、勤奋得吓人,他当时在韩封的公司打工,一天睡不了四个小时也能一连工作十八个小时。
韩封提起这往事相当后悔。韩育陵当时是离家出走,为了存钱而拼命加班,正餐不舍得多吃,常常就买便宜的面包饼干啃上几天,吃的时候还躲在没人的储藏室。韩封意外撞见过一次,后来起疑心便调了闭路电视带子来看,才知道他天天都这么敷衍肚子。若那个时候能有多些同情心,或许这后来成了自己心肝宝的孩子身体状况不会这么糟吧?
同样是精力旺盛的年轻小伙子,叶雅琪开朗活泼,韩育陵阴沉压抑,若拿叶雅琪和年轻时的韩育陵比较,绝对是叶雅琪较为讨喜。适才一顿晚餐的时间,他屡次让芦绍宗和夏穆忍不住发笑。没有人会不喜欢待人真诚的乐观孩子。现在深深爱护着韩育陵的四个男人,每一个都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放弃韩育陵,韩育陵带给过他们太多沉重的负面情绪。
也许韩育陵曾经不成熟又软弱的心态,是促成他坎坷命运的一部分原因。如今他生活虽顺遂,但只要一段时间不和他联系,就会生出像这次这样让人无法放心的事。几个月前路卡来探望他,他因压力而崩溃,在路卡怀里哭得像个小孩。
韩育陵的精神状态,似乎开始耐不住平稳,蠢蠢欲动攀向某个极端。芦绍宗暗自打算必须找韩封商量,想办法劝一直很抗拒接受心理治疗的宝贝正视这个隐疾。
“我看还是不行,这小子是挺好玩,可毛都没长齐,照顾不了育陵。”夏穆待芦绍宗来到身边时便悄声说道。
芦绍宗正想着严肃的问题,一时没能明白夏穆的意思。
“育陵身体弱,要嘛找个贤惠的女孩,最好是个医生或护士,要不然就找个像你一样的,出了事也方便送他去医院。”夏穆接着说道。
芦绍宗总算明白夏穆在动什么怪脑筋,立马一巴拍向他后脑勺。
“别胡乱凑对!育陵性向很正常。”芦绍宗低声叱道。
夏穆斜瞪眼芦绍宗,一脸不服地小声道:“育陵除了一个中学初恋女友还有过别的恋情吗?我介绍了那么多好女孩给他他都没兴趣,可能早就被我们几个潜移默化给影响了,你面对现实吧你。”
“你才面对现实!”芦绍宗回瞪夏穆,把家里钥匙抛给他,说道:“现在该担心的是他的健康和精神状态,你回家去打电话给韩封,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来一趟,育陵还是最听他的话,让他来劝比较有效。”
“那你呢?今晚在这里过夜?”
“嗯。”芦绍宗点头。
夏穆耸耸肩,没有意见。韩育陵虽然是成年人,叶雅琪也不像是个双面人,可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留着韩育陵与不相熟的男人共处,不免会让他们想起韩育陵曾遭人强要的黑暗往事。
夏穆拿过钥匙,起身走向韩育陵房门。
“他睡了。”芦绍宗提醒。
“什么啊?干爹我给他亲一个再走不行哦?”夏穆不满地回道,不过还是蹑手蹑脚地小心开门进房。
韩育陵已输完液,芦绍宗给他拔了针管,他以舒适的姿势靠左侧躺,脖颈稍微倾斜,超过半张脸埋在柔软的羽绒枕头里,身前还抱着另一个枕头,双手五指轻攥枕头,像个害怕宝物半夜被人抢走的孩子。
夏穆蹲在床边,提起手机拍下韩育陵睡相。
夏穆比韩育陵年长不过十岁,早些年他把韩育陵当弟弟看,可爱人与干哥哥韩封都视韩育陵如亲子,久而久之亦养成了他的‘干妈’意识,对韩育陵他是不去管束的,一个人被太多人管着也未免太憋屈,作为一个专业摄影师,他在他们这一家五口之中扮演着记录值得回忆的画面的角色。
“可爱得犯规呀!”
夏穆的有感而发惊动了未熟睡的人儿,韩育陵眼皮颤动,他服了少量的镇定剂,费很大的劲才撑开一道细缝。
“再睡一会儿……就……起来……”他沙哑又口齿不清地道。
夏穆立刻一阵心疼,凑上前亲吻宝贝额头,揉揉他脑袋说道:“尽管睡,假日呢,不用上班。”
“假日……有……补……习班……”韩育陵又喃喃了一会儿,眼皮才复又合上,他睫毛仍轻颤,拳头在收紧,弓起背的同时曲起双脚,身子像只虾米般卷缩。
夏穆愣住,韩育陵失忆初期,思维还未成熟时,若这么睡定昭示他会发噩梦惊醒,而后就会哭,也说不清楚梦了什么。当然这情景已经很久没在夏穆等人面前出现。
夏穆这时才相信芦绍宗的担忧,韩育陵早年精神会突发性错乱的症状恐怕会复发,他低下头,温柔地在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