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守……”四爷的笑有些淡,却没对奉守突如其来的犯上言有任何的不耐,相反的,他的眸底闪烁着的是欣喜。
“我本来仍一心还想着等四爷回来,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了,冬天的雪都融了,夏天近在我的眼前,让还想欺骗自己说四爷就快回来的那点点希望都落空。”轻轻地呵笑出声,那声音有对自己的嘲讽。
“没法骗自己,只好说服自己往另一边想,既然四爷想让我跟大爷学,那我就去跟大爷学,等我学得精了。厉害了,四爷听到消息就会回来。到时,我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沏茶给四爷喝,又可以见到四爷你了。”回忆当时单纯的想法,想得自己都想笑话自己,那时怎会那么傻气。
奉守缓了口气,吟了口茶,才又说。“四爷,听到这里,依你的聪明该清楚这茶亭是怎么来的了吧?”
四爷轻扯着笑,不犹豫地点头。
猜是早猜出来了,只是他想听,听奉守说,说出这由来。结果,他听得很满意。
“一年半前,大爷把这南宫家的管事—职交到我手上,当时很多人眼尖看着,看着我这十五岁的小娃能干出什么事来。佛争一枝香,人要争一口气,而我是什么也不想争。只是想着四爷回来了,要给四爷一个舒心的地方住,让四爷能有一个清静的地方歇着。”当时其实已经多多少少意会到,四爷也许不会回来了,只是自己仍不想放弃。
“我想,开个茶楼,四爷回来看了会高兴。四爷想喝口茶,也不需等那四五天,随时都可以喝口好茶,随时都能有个安静的品茶的地方。”奉守低低笑开。“四爷,这就是奉守坚持着要开这茶亭的原因;茶亭不是为挣钱,只是为了奉守的私心。”他哪有那种神通可以预料到,这茶亭能赚什么钱,说到底这只是为了安安自己不稳的心罢了。
话完,奉守就垂眼望着手中的茶杯,观看那杯中荡起的微微涟漪,一动不动地等着四爷的发话。
“奉守……你现在还怨不怨四爷?”四爷的声音平稳不见后悔的意思。
“奉守不过是个奴才,怎会怨主子?!四爷你说笑了,刚刚那些话只是奉守的胡言乱语,四爷可别当真了。”说了一大串不敬的话后,他又是那个中舰中矩的奉管事,心里的话是一句都不想再说,一句都不想再提。
“奉守,你怨四爷是有理的,可是四爷告诉你,四爷并不后悔把你放下的这个决定。”奉守抬头望着四爷一脸的平和。“若不把你放下,你仍会是那个对四爷感恩的奉守,而不会是现在这个对四爷抱怨的奉守。”
他不懂四爷的话,更不懂四爷话里的意思。
四爷只是站起身舒展了腰,看了眼窗外,意味深长地蓄着笑。
“走吧,天晚了,咱们回去吧!”
夕阳下了,在四爷的和奉守的身上散下一层层的光晕,四爷脸上的笑容,四爷的身影,再一次和印象中的四爷分开又合住。
奉守想,他这一辈子都没法弄懂四爷的想法,一辈子也到不了四爷的境界。
入晚,奉守摆脱了四爷,置大厅上爷们和小姐们铁青着脸、恼火的双眼和满腹不满于不顾。今天和四爷的对话已经费去了太多的精力,让奉守只想一个人回房躺在床上,不想理会少爷小姐们的不满、抱怨。
他要好好地想想,仔仔细细地想想。想四爷,想四爷的话,等想透了,或许那心也会安些。
身后突地传来轻微脚步声,奉守停下推门的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奉守,四爷问你一个事。”本该在前厅用餐的四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奇怪的是,奉守却一点都不意外。也或许,他本来就期待着四爷的到来吧?“若还要你侍候四爷,你愿还是不愿?”四爷的声音是轻淡的,如风在撩动一池的涟骑。
怎么也料不到四爷问的会是这个,背对着四爷的奉守,身子几不可见地僵直。
做奴才的自然会回答随主子的意思。可是做为奉守,他是怎么想的呢?!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边是掌管南宫家大权,一人之下的奉管事:一个侍候别人,看人脸色过活的小奴才。
他,会选哪样?!
黑夜里只听得到沉重的呼吸声和从背后传递来的四爷的注视。
奉守回过头,平静地盯着四爷瞧,半个身子没入黑暗中的四爷,那眼睛透着晶亮。
“四爷不早就知道了,何必要奉守来回答。”答案在时间的推移之下从来就没变过。
低低的笑声不间断地荡开,四爷的笑声是满意,是开心的。
奉守双手放在身前,半低头跟着静静地笑,蓄在唇边的笑也是开心的。
第五章
天,日上三竿。
仆人们在天未亮就早早起来干活,市集上的人潮己涌入,做买卖货的小贩吆喝声不断。而南宫家的少爷小姐们迟迟地醒来,完全忘了昨天还约了船商淡事。
每个踏入大厅的爷儿们的神情举止都是闲散、漫不经心的,可一坐入椅子,听到四爷说出口的话,却让少爷小姐们的脑全都吓醒,连一丝的睡意都没。
“四哥,是咱们听错,还是你说错?!”被推着出来的十一爷小心翼翼地问着。
可不要告诉他们这是真的,那可比天塌下来还令人惊恐。
昨儿个一整天的体验己教他们个个头晕脑胀,累得一身疲惫。本以为只是暂时让他们去管家里的事,大伙还可以忍耐。反正他们只需在茶亭染房船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