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胡扯了将近十分钟还没说到点子上,村长老关有些急了,左脚一下一下地敲着水泥地面,谁要在大冷天跟两个小鬼扯家常啊!辛辛苦苦把殷家的臭小子拱到城里去,为啥啊!
李婶见一群人在寒风中快冻成萝卜干,赶紧开口叫殷浮回屋里去。殷浮心领神会,将在口袋里揣了半日的一团纸塞到村长老关手里,拎着刘庆赶紧往李婶家里赶。
村长老关这才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自己则揣着那团纸团,乐呵呵地挽着沈姑娘朝小卖部走去。呵呵呵,到手红彤彤的毛爷爷五张,殷浮这臭小子总算有点长进,回头去村委给他盖个大红印章。
李婶家的别墅三层高,本来是留给儿子娶媳妇住的,谁知两个儿子长大出息了,直接在城里买了房,媳妇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住,李婶也不愿意到城里享福,二、三层直接丢空了。 现年52岁的李婶,旧时跟殷家是邻居,殷家的事儿有点复杂,热心肠的李婶见闲着也就闲着,经常主动照顾起殷浮,直把殷浮当自己亲孙子。如今殷浮回来过年,殷家那破屋早就不能住人了,李婶便让了二楼的房间给殷浮暂住。
以为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的刘庆,高高兴兴地提着行李箱,霸占了朝南向的房间,殷浮的房间在对门,朝北向,关着窗也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农村人建的房,刘庆不由得想起四个字,“华而不实”,虽然对李婶有些失礼,但刘庆实在无法忍受,房间的墙壁连扇个灰的最简单装修都没有,整个房间保留了建成前的原样,四面墙皆是灰色的砖块,看着就觉得阴冷。中间只摆着一张空的床架子。
“小殷子,我房里的床没床板,今晚咱兄弟俩凑合一下吧!”刘庆二话不说提着行李箱踹进殷浮的房间。
殷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横躺地躺在床上,正摆弄着他那台心爱的3dsll。殷浮听到刘庆的话,用脚尖指了指里侧靠墙的方向,示意刘庆,“想住可以,那边是你的窝。”两张四脚长凳上横放着一张一米宽的床板,组成房间里唯一的凳子。
刘庆不理他,脱了鞋,擅自爬上了殷浮的床,扯过殷浮的棉被往身上一盖,呼噜噜地睡着了。
殷浮:“……”
鉴于刘庆同学身宽体胖,体型足足是殷浮同学的1.5倍,颇像挡路的卡比兽,自认小身板的殷浮同学无法做出一脚就将刘同学踢下床的举动,只好忍了。
长途跋涉,两个人实在是累极了,一个睡得雷打不动,一个醒着不愿意动,直到李婶的呼喊声威震天际,两人才勉强下楼去。
李婶张罗了四菜一汤,菜全是李婶家种的,全天然而且不撒农药,汤是用李婶家养的鸡炖的,无人工添加剂,香得两个年轻人肚子里的馋虫来回翻滚。两人风卷残云地扫光了一桌菜,刘庆还添了两碗白饭。
饭后,两个肚子圆滚滚的年轻人跟李婶聊起了家常。
聊完大学的情况,李婶又问:“小殷啊,给村长的礼送了吗?”
“刚来的时候就送了,保准他老过两日就把证明送过来。”殷浮在李婶面前摊开一只手掌。
李婶顿时吃了一惊,“哎哟,塞了五百块这么多啊,那你下学期的伙食费咋办?”
殷浮用剔完牙的牙签指了指刘庆,“他全包了。”
“不成,吃同学的咋成。”李婶在衫袋里左挖右挖,两只红彤彤皱巴巴的毛爷爷朝饭桌一摊,“这些钱你收好,回头我再给你取三百块。”
“李婶,你不用这样!”殷浮将钱推回去,脸上难得勾起浅浅的笑容,“我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早就存有钱,您不用担心。”
“对啊,小殷子现在可是全系里最有钱的,拿最高的奖学金,而且在g市有名的上市游戏公司实习呢!阿姨,您千万别塞他钱。对了,您老为啥要接济小殷子,我打听过小殷子没亲人。”刘庆这人虽然大咧咧,缺根筋,但洞察力还是有的,他觉得李婶和小殷子的关系有些不协调感。李婶过分热络,殷浮看上去和李婶很亲,却有着无形的疏离和淡漠感,这种感觉,即使是殷浮和刘庆以及其他同学相处,也不曾有过。
“刘同学你就不知道了!”
李婶一下子被打开了开关,“小殷家是咱们村的重点扶贫对象。小殷他爹殷海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卖了咸鸭蛋。殷海人穷志短,游手好闲,他老婆受不了他直接跑路了。那时候,小殷才2岁。殷海又是个大老粗,游手好闲,根本不懂养小娃儿,阿婶我看不过去,跑去照看,好不容易将小殷拉扯大。但老殷脾气不好,后来又染上酒瘾,对小殷不管不顾,发酒疯的时候对小殷又打又骂,嗝屁了之后连个钱子都没给小殷留下。好在阿婶我不差这一口饭,但小殷的学费是个大问题。小殷又乖又听话,学习又好,考试成绩年年第一,白白辍学了怪可怜的。幸好前些年扶贫大队进村,小殷又争气,考上高中,又考上大学,总算熬出头了。但问题来了,那个村长老关,看不惯小殷比他孙子有出息,老是为难他,写户口证明诸多刁难,听说大学要减免学费,要开贫困证明,那混老头还不让村委开。凭什么啊!没法子,小殷只好给他送钱,才把事办成……”
李婶越说越激动,嗓子越扯越大,连饭桌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刘庆仿佛感同身受,枕着殷浮一边肩膀,泣不成声。殷浮慌忙将他推开,免得沾了刘庆的鼻涕。
“兄弟,你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