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吩咐身后一直跟着的奴仆去请疡医,又忍不住轻声安慰水奴几句,方看向殷照道:
“二阿兄,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殷照方才一直被几人忽略,此时早已是满脸狰狞的怒容,“这话不才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我柳长院成了你殷暖的树砚阁,这般来去自如,倒是对我这主人视而不见的?”
容柳现在已经没有声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的血迹实在让人担忧不已,殷暖懒得和殷照辩论什么,只回道:“阿兄,仆要把容柳带回树砚阁,她再是犯了什么过错,赔上一条命也已经足够。”
殷暖这般冷硬的态度更是让殷照火冒三丈,他俯视着殷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可弄清楚,容柳现在可是我柳长院的人,生死都是我院子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殷暖你来插手?”
殷暖也颇有些恼怒,直直的看着殷照,回道:“谁人不知容柳是在我司园长大的?不过来了二阿兄你的院子几日就成了如此模样,仆倒是想问问二阿兄,这般行为可打算如何向我树砚阁解释?”
他年龄尚小,又兼性格和善,一直以来都给殷照一种温软好欺的感觉,此时忽然突然强硬起来,那眼里的冷意甚至让殷照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也罢,告诉你又何妨。”殷照说道,“容柳不过一介婢女,竟胆敢尊卑不分、擅闯主人房内,做出那等偷听墙角的卑劣行径,其后更是对不才大呼小叫,欲行不轨,你倒也说说,我惩罚得可有错?”
水奴听到这里心里一沉,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容柳怕是撞见了不该看见的,殷照担心自己和元氏之事落入他人耳里,故而起了杀心。
原先还想着利用之前那事暂时先把容柳换回去,只是此时殷暖也赶了过来,先前的计划显是不能施行了,因为那件事若是当着殷暖的面说出来,即便此时能换得殷照松口留下容柳一命,日后也是一大隐患。
殷照无中生有的罪名口说无凭,殷暖自是不信,只是殷照态度强硬,容柳情况也不等人,殷暖也只得退一步道:“二阿兄一向善于清谈,这般莫须有的罪名随口拈来取之不尽,只你也说过,容柳不过一介婢女而已,二阿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今日二阿兄若是让我把容柳带回去,其后不管生死,再不与阿兄相关便是。”说着就要吩咐奴仆把人抬走。
“慢!”殷照伸手把人拦住,说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但若是容柳此去把我柳长院机密之事宣扬出去你可能担待?再说……”
他忽然顿了顿,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殷暖道:“不才突然很好奇,你树砚阁和我柳长院也有一段距离,缘何容柳方被责罚你就巴巴的赶了过来?”
他话里的意思水奴可算是明白了,今日只要容柳还有一口气,他们都带不走人,除非带走的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只听殷照又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不才算是明白了,容柳果然不愧是你树砚阁出来的人,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能赶来这般及时吧?”
“二郎君误会五郎君了。”殷暖不及搭话,水奴忽然跪下,惶恐禀道,“是婢子有事来找容柳阿姊相商,半途上遇见五郎君和七郎君也往此处赶来,说是七郎君找你有事,故而才出现在此处。”
她深知此时开口就等于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只是殷照此言恐怕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而是暗指容柳是谢氏或者殷暖派到柳长院做细作的,和树砚阁一直互有联络,所以殷暖才会在容柳被惩罚的第一时间感到此处。
殷暖不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怕是听不出这其中深意,稍有不慎,就中了殷照的圈套。而依殷照这心狠手辣的脾性,怕是更加难以善罢甘休。
殷照打量水奴片刻,阴郁的眼里划过一丝意味深长,而后转向殷婴道:
“阿婴,她说的可是真的。”
殷婴点头:“五阿兄确实是为了陪吾一起过来。”
殷暖此时也反应过来殷照之前话语里的意思,不由皱紧了眉头,正要开口,水奴焦急的声音忽然传来。殷暖回头看去,只见水奴抬起头看着他,满眼的伤痛悲戚:
“五郎君,怎么办?容柳阿姊她……好像没呼吸了!”
殷暖一惊,忙走到水奴身边,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奴仆闻言也焦急的上前查看,正混乱的时候,水奴忽然不动声色的抓住殷暖的一只手,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
殷暖不过惊讶了一瞬,立即让身边围着的众人闪开,而后一连急切的对正看着这边情况的殷照道:
“二阿兄,仆实在心急,可否让阿婴先来看看?”
殷照被他突然的示弱惊了一下,想了想无所谓的点头应允。殷婴虽不会医,但脉象一块确是清楚的。
殷婴早在殷暖开口的时候就走到容柳身边,此时不待殷暖吩咐就轻轻按在容柳的脉象上。
“阿婴。”殷暖一把抓住殷婴手臂,沉声强调道,“你看一下容柳可还有气息?”
殷婴愣了一愣,手在容柳的手腕上探了探,而后又在脖颈处按了按,黯然说道:
“五阿兄,容柳已没了气息。”
一旁站着的两个跟着殷暖前来的婢女闻言终于忍耐不住,低声抽咽起来。水奴跪坐在地上,泪水无声的落下。
殷照也有些惊讶,对身边站着的人吩咐道:“你去看看,可是真的?”
那人上前如先前殷婴一般探了一遍,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