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看我一眼:“ 你又要作什么妖。”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旁边陆冕却微微一笑,对顾衍道:“师兄想多了,沈师兄大约是看我这几日有些劳累。”说着又对我微微一笑,“多谢师兄,那今晚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看着陆冕笑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抱着被子上了马车,外面篝火燃着,透过纱帘,透出朦胧的一点光线。矮桌被撤走,我躺着倒也能伸开腿。脱了外衫,和中衣,穿一件里衣。这里衣前两天洗过,还算干净。转着手指上的伏魔戒,渐渐有些担心萧轲。
说到萧轲,我还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
父亲严苛,我从小和父亲不亲,倒是和舅舅最好。幼年冬天,我总要去南阳避寒,住在舅舅家里,舅舅觉得我和母亲长得像,也疼我。父辈总在意父子相疏那一套。所以说起来,萧轲和我算是同病相怜。舅父虽性格温和高洁,却对萧轲甚是严厉疏远。
萧轲说来也可怜,他虽是萧家唯一的嫡子,但舅母早逝,萧家家规主母若早逝,其余妾室也不可扶正,更没有资格教养嫡子,他便养在我外祖母膝下。舅父另有几房妾室,虽都育有儿女,因主母不在,故都放在自己名下教养。在我舅母去世后,那几房妾室也再有添丁。我每年冬季去萧家,都只见庶子庶女在各自母亲身边享受天伦,而萧轲却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外祖母尤其疼爱我母亲,每年立冬一过,必要催促母亲将我送去。又加上每年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外祖母定然格外偏爱我。一个是嫡长孙,一个是嫡外孙,外祖母眼中夹不下庶出孙子孙女,也定然叫我和萧轲玩在一起。只可惜,我舅母在世时,舅母与外祖母不甚合,因此外祖母对萧轲这嫡孙态度也是有些许冷淡。我嘴甜又会哄人,我与萧轲同在她膝下,便格外显出外祖母偏心。
许是因为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在家里地位又高,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王性子,但我一来显出他爹爹不疼祖母不爱。我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有他作伴倒也不错,最初几年我还十分愿意去找他玩,可之所以后来幼时那般恨他,就是因为每每我 去了萧家必要被他欺负作弄。他在舅舅和外祖母面前一副老实样子,可他但凡觉得舅舅和外祖母偏心,他必要后面欺负回来。尤其叫我最是痛恨,就是要取笑我外貌!若是一般推搡两下,我自推搡回去就是,偏他要取笑我长相。我像母亲是没错,但总不至于男女不分,他连我同他去河边游泳都不让,简直欺人太甚!我再不愿同他一起玩,只同萧家庶出的表兄弟姐妹交好。
早年萧轲初通人事,有个爱妾迟兰是他下山历练过程中救下的一个孤女。萧轲对迟兰却与其他人不同,对别人不假辞色,但对温柔解意的迟兰,却是要化作绕指柔。彼时我早就有了魏紫姚黄两个心爱小妾,但我见他这种不解风情的呆子也有了妾室,很是看不过眼。他不是最爱嘲笑我无男子气概,我就专偷他的心爱小妾。萧轲性格有些孤僻,说话刻薄,一心都在修道和家族上,对他那小妾虽有爱护温存,但哪里是我对手。我不过讨好几日,迟兰就上了我的榻。那回萧轲极愤怒,真的提剑说要杀我,还是迟兰哭倒在他面前,要以死明志,求他放过我。 萧轲宿来都是一副老子唯我独尊,不屑他人眼光的无所谓样子。可他那日脸色极阴沉,提剑看了迟兰许久,眼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失望,终是放下剑去。我吓得躲在外祖母房中好几日,还敢出去。从此再见萧轲,他便更少笑,人也更加孤僻,本来庶出子女就孤立他,迟兰算是他一个慰藉,但之后就更无人与他知心。我本只是利用迟兰整他,却没想到后来被他逼着将迟兰正经收入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