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烧热水,韩建国差点把房子点了。江流还算清醒,躺在炕上听着叮叮咣咣的声音,有气无力地提醒他:“别着急,我没事。”
韩建国冷静下来,终于恢复理智,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
小心地清洗了伤处,有抹了一点治外伤的药膏,这才吹了灯躺下。江流躺不下,开始时趴着睡,觉得憋得慌又侧过身。韩建国看他跟烙饼似得翻来翻去,忍不住说:“我抱着你睡吧,不让你翻身。”可他从后头一抱着,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又正好抵在江流的gu间。
“不睡了。”江流烦躁地坐起身,牵动了伤处,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下好了,躺也躺不下,坐也坐不下了。
哭笑不得的递过去一个枕头,江流这才靠着墙缓慢地坐下了。
黑暗中,沉默的良久,韩建国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
咀嚼着这句道歉的含义,江流摇了摇头:“不怪你。”
当然不怪他。当时自己并没有推开他,还伸了手抱他。两个人同时发春,就没有谁对不起谁。
酝酿了一会,韩建国鼓起勇气:“江流,我……”
斜靠着墙,江流睡着了,他累了。
叹了口气,韩建国过去坐到他身边让他靠着,又扯过被子盖在他肩头,却看见刚刚拿开的枕头底下,是田嫂的那把木梳,上头还缠着红头绳。
他低头看看熟睡的人,又偏头看向黑暗的虚空,叹息地自语道:“江流,我喜欢你啊!”
身边熟睡的人,睫毛抖了一下。
“其实,我本来不叫‘韩建国’的。阴历生日还在49年,我爷爷一高兴,就把名字改成建国了。”
清晨,两人醒来,靠在一起闲话。江流有点发热,估计是昨晚折腾的,韩建国把他裹进棉被搂着,不时贴一下额头试试温度。
“那你以前叫什么?”
“韩东,东方的东,很简单一个名字。现在老三还叫我东子,那不是小名,其实是大名。”
江流这下知道为啥兵团为啥有那么多“建国”了,这名听着志向远大,可一旦重了名都分不清谁是谁。王建国李建国的好几个,一叫“建国”五六个人都回头。
韩东,这名字多好,简简单单的,什么建国啊援朝啊国强啊听着就累。
“韩东。”他试着叫了一下,“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这简单的名字让江流呼唤地清脆悦耳,韩建国没想到他这么简单就接受了这个名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问道:“你爸妈当时怎么想的,给你起这个名字。”
“《西游记》看过吗?”
“看过啊!”
“看过还不知道?唐三藏的乳名就叫江流儿。”
韩东不解:“怎么扯到那儿去了?”
“我爸当时正在回国的船上,手边只有西游记一本书,就定了这个名了。”江流想了想又说,“那时候我都两岁了。”
他那学哲学的爹一向如此,拿着《西游记》给长到两岁都没见过的儿子起名字,旁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总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看破红尘,什么事儿惊动不了他。传到江流这儿,云淡风轻都没了,直接变面瘫。
“这也太随意了,”韩建国又问,“你以后要是成了个和尚怎么办?”
“不咋办,挺好的。”
其实韩东还有很多话想问,比如爸爸为什么会在船上,从何处回国,为什么两岁才起名字。可看样子,江流并不想多说,韩建国也就没再问。
忙过秋收,基本就是等着过年了。学校已经放假,江流同往常一样生着炉火猫在炕上看书。韩东给他讨来的书越来越多了,都快放了半炕了,幸好炕足够大,夜里两个人也可以搂着睡,不然都放不下了。
因为被冻过,所以一到冬天江流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韩建国去食堂打来了饭菜,后头还跟着老三和小芳两口子。今天是冬至,四个人准备坐在一处吃顿饺子。
食堂的菜温着,四人分工开始包饺子。为了不让大家饿着,不糟蹋粮食,江流只负责烧水,小芳手快,一会就擀出了一打皮,老三紧着包。馅儿韩东下午已经活好了,猪肉白菜的,现在也跟着孙建新一起包。
一个人在厨房烧水太没意思了,江流也进了屋,也想擀皮,小芳耐心地教他,韩东只好接替他到厨房看着火。不一会儿,江流兴冲冲地举着一个椭圆形的饺子皮过来问他如何。韩东哭笑不得:“你说怎么样?”
江流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后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擀皮。”
在水汽弥漫的厨房,江流的笑容显得特别朦胧。可这个笑容一直到很久之后,韩建国都能回忆起来,甚至都能回忆起里面的味道。
辛苦了一年,大家坐在一处喝酒吃饺子,犒劳自己。韩东和老三聊着村里的事,什么开会交粮,修路电缆。江流听不懂也插不进去话,一直埋头吃。他是来了双清山才喜欢上饺子的,以前没感觉,现在觉得这东西真是方便,一口咬下去把面菜肉都吃了。
小芳看他吃得急,笑着劝到:“没人跟你抢,慢慢吃,别噎着。”
江流是饿过肚子的,所以吃饭总是很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抹抹嘴。韩东也看过来,看他嘴上还有东西,就抬手帮他擦,擦干净了就放心了,很自然地抓起江流的手握着,转头跟孙建新继续聊。
这一切老三和小芳都看在眼里,其实老三已经有点感觉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