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白骨在呼吼:不要跳下来,不要。
天上的仙人在诱惑:跳下去吧,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们在一起了。
他望着苍茫星辰为何只有他一个人死守这座孤山。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声,或许他的呼叫不够悲壮不够凄怆,才没有人回应吧。
可是他等不及,他跳了下来。
每次醒来,韩夜都会坐在床上细细的思索:为什么又是这个梦?为什么我要跳下来?为什么在梦里我感觉自己很忧伤?为什么每次醒来我都要回味好半天?
他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
“韩公子,韩公子。”沈云关切的问道。韩夜站起来身上的衣袍滑落在地,岸风吹裂了明色天际,迸来缕缕斜云,照在了从早上一直到下午的人脸上,透出丝丝疲惫。
他不明白沈云为什么一直陪着他待在这条湖边托腮凝笑,正如他不理解自己今日的兴致怎么这么好,望着静湖,野鸭,听和风,赏四周,也能兴平气和的坐一下午。
这不是那些老头子子该干的事么?
难道是因为有姑娘的缘故?想到这里,韩夜抱歉的说,“沈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见到沈碧的第一眼韩夜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一定是个桀骜不驯固执己见的孩子。她有长长的眉毛和黑不溜秋的眼,他见她沏茶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沈碧感觉到了并且抬起头来斜瞪着他。从小到大,韩夜见过很多人瞪人的动作。有的昂起头鼻子下面呼着热气,有的低着头左右乱晃,有的撅着嘴巴不服气的哼哼。可沈碧瞪人的眼神和他们的完全不一样,她气鼓鼓的脸蛋像个小圆球很可爱。
“姐姐,你今天怎么才回来,豆腐都还没磨呢。”沈碧端上茶,有点不悦的瞪着韩夜。
“急什么,晚上再干。”沈云悠悠的说:“韩公子,喝口茶吧。”
韩夜马上明白她们还有事,喝了一口就告辞。
离开沈云家他走在碎石路上感受着脚底被摩挲的痛快,沈碧追上“如果你以后不能当我的姐夫就请你不要再次出现在我姐面前”
他看着她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
韩夜的二姐叫韩绮华,她的脸和弟弟有五分相像。韩二姐的性子很欢脱,她早已为人妇并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和四岁的儿子,她带着外甥和外甥女踏进房间的时候,韩夜正在和风幕下棋。
白子落下黑子紧随,犹如猎人追着兔子却不射杀只是为了好玩一般。下棋并不是韩夜所擅长的但他表现的很耐心,因为对于一个初步棋场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时间。有两次风幕的白子都险险的将他吃死但韩夜只是面无表情继续下一步。
下棋是一个斗智不斗力的游戏,可惜现在多半包含着斗争的意味。曾经有一次韩夜看见一位老人和一个青年下棋,那个青年有赢的迹象,可当他看见对面的老人一副稳坐泰山岿然不动的神情时,青年瞬间崩溃推说肚子疼逃离了现场,后来韩夜才知道原来他的女朋友也在现场观看。
此情此景,和现在的情景何其相似。风幕吃掉他的三子,韩夜的神色并无什么异常,但他的内心激荡的如活水一般四处流窜看哪里有路可走,以至于日后风幕老说他,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还想着退路,应该九死一搏看哪里可以反转过来。
韩夜拈着白子左看右瞧,风幕则端着茶杯慢慢啜饮,还赞叹花园里有草的味道。韩夜偷空瞄了一眼,看见活泼的外甥女在他心爱的草地上踩来踩去。
风幕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所以在白子落败后韩夜打乱棋场说,“输了。”
“你呀,和我比都输了,怎么可能赢过风公子。”韩二姐毫不客气的在弟弟心口补刀。亭外的萱草长得正茂,韩夜摘掉亚楠头上戴的花环抱起她,说:“亚楠又长高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了。”
亚楠抓住他的衣领作迷茫状,“舅舅你不是很久都不去风月楼了吗?怎么还抱不动楠楠。”韩夜看着姐姐猛翻白眼:小孩子这么早就懂可不好哇。
韩二姐瞅了瞅快要哭泣的儿子转移话题,“舅舅不抱恒恒,娘亲抱哦!乖。”
风幕露出久违的笑脸回应,“大人拌嘴,小孩子听到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