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有些耳热,索性闭嘴。
皇帝的心有些痒痒起来,可对上旁边小奶娃儿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登时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叫先生。”
“先~生~”朱常洛奶声奶气,听话地跟着喊人。
“以后对待先生要像对待父皇一样尊敬,你不听话,先生一样可以打你的,知道么?”
朱常洛似懂非懂,点点头。
跟皇帝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劲儿截然不同,小娃娃像个小姑娘,文静又羞涩,看起来还有点儿内向,一般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绝不会开口。
但赵肃是何许人也,连同皇帝、自己儿子、赵暖的儿女在内,他起码和五六个小孩子打过交道,斗争经验丰富,不过一会儿,朱常洛已经叛离了自己的老爹,粘着赵肃不肯放手了。
朱翊钧看着朱常洛,缓缓道:“朕希望等他长大的时候,不需要面对一个烂摊子而发愁。”
“陛下的愿望会实现的。”赵肃安慰道。
我还希望有生之年能找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朱翊钧笑看着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默默放在心里。
“过些日子,朕让申时行他们同来教导太子,你事情多,只需要从旁督导就成,他性子阴柔,若是能够稳下心性来做事倒也罢了,以免让他们偏了方向,教成腐儒或顽童一般的人物。”
“臣晓得。”
朱常洛抓着赵肃的袍角,仰头看着大人们,浑然不知自己未来的道路已经被定了下来,在五岁之后,他每天的课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读书习字练武强身,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为成为一个明君而努力奋斗,但每回只要赵太傅一出现,他就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跟着赵太傅以体察民情为由,光明正大地出去玩,所以他对赵肃的印象,那简直就是童年生活中的阳光和希望。
此时的赵府门口,元殊站在外头,瞧着与自己离开前相比又扩大不少的门楣和铮亮的匾额感叹不已,大门虚掩着。
正想进去,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正好与他两两相望。
“你是谁?”赵耘问。
“你又是谁?”元殊看他长相,就猜到七八分,可仍故意这么问。
赵耘眨眨眼,娃娃脸板着,一本正经:“您是来找我爹的访客吗?”
元殊朝他露齿而笑:“不是,我是来拐小孩儿去卖的,像你这样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娃娃,能卖上好几两银子呢,要跟我走吗?”
赵耘的嘴巴吃惊地张成一个圆形,脑袋随即缩了回去,门也砰地一声关上。
元殊笑得打跌,赵少雍跟个狐狸似的,他儿子居然这么好骗?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小孩子出来了,长得与之前那个很像,细看却能分出差别,后面跟着个尾巴。
赵耘战战兢兢:“哥,他说他是拐小孩儿去卖的……哎哟!”
话没落音,脑袋就被狠狠敲了一记。